白禹祥和卫临闻言皆看向莞嫔席上的那壶茶水,而后卫临便上前将茶水端给了白禹祥,而后白禹祥便拿出各类器具,与卫临一起仔细查验着这壶茶水。
二人谨慎地查验完以后,低声交流了两句,而后白禹祥上前禀报道:“娘娘,这壶六安茶未有异状,不过里面另外加了几朵菊花和金银花,更具止渴润喉之效。”
“既只是寻常的六安茶,就算加了些菊花金银花入内,怎的莞嫔姐姐喝了便腹痛不止?”安陵容问道。
白禹祥闻言看了看卫临,卫临这才上前见了一礼,回禀道:“回各位娘娘的话,寻常六安茶与菊花金银花一同饮用并无大碍,可莞嫔娘娘此前服用了微臣开的安胎方子,其中有几位药材的药性便与菊花金银花相左。”
汀兰闻言很是不可置信,她眼眸含泪立刻跪地低声说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想着娘娘口干的厉害,这才往里头添了几朵菊花和金银花。”
甄嬛也没想到竟是汀兰画蛇添足,她扯了扯嘴角,僵硬一笑。
“呵,原是莞嫔院里的宫人好心办坏了事。”昭贵妃嗤笑一声,而后话音一转,睨向卫临,“只是卫太医,你身为太医院太医,怎的藏着莞嫔的孕事不禀报皇上呢?”
卫临突遭昭贵妃为难,立刻跪地辩解道:“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莞嫔先前便有过一次小产,所以此次有孕的头三月最是凶险。依微臣拙见,莞嫔娘娘头三月静心养胎最好。”
“卫太医对莞嫔当真是关怀入微啊,可今夜之事,全由你替莞嫔隐瞒孕事,这才会有莞嫔误服药性相左之物的后果,若是莞嫔腹中的龙嗣因此有何差池,你担得起吗?。况且太医院既有规矩,卫太医既错了规矩,便该受罚。卫临罚俸一年,碧桐书院上下宫人一应罚俸六个月。”昭贵妃扬声道。
卫临自是规规矩矩地领了罚,不过卫临倒没有将昭贵妃的责罚放在心上。要知道往日柏溪姑姑出手很是大方,每次给的银子不知是那月俸的几倍。他既巴结上了昭贵妃娘娘,哪还会在乎那点子微薄的俸禄。
崔槿汐和汀兰也都跪下应声领罚,可甄嬛这会儿却很是心气不平。
她原先就是想仗着自己被皇上独宠了一个月,以为今夜昭贵妃多少也得忌惮她几分。可没成想不仅孕事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给暴露了出来,她身边的宫人还被牵连。
“今夜贵妃设宴本是兴事,怎的却是跪了一地。”雍正突然走进九州清晏出声问道。
见皇上此时竟来了,九州清晏内众人皆起身见礼。
而后昭贵妃便走向雍正,将先前九州清晏内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通。
雍正听完亲自上前扶起甄嬛,喜道:“莞嫔也有孕了?”
甄嬛见皇上如此高兴,心中很是欢喜,面上却只是盈盈点了点头。
随后雍正随意与昭贵妃交代了几句,便领着甄嬛往碧桐书院去。
昭贵妃嘴角虽带着笑,可始终冷眼旁观着雍正和甄嬛二人。
想来皇上这会儿,可谓很是期待他的小纯元能安然生产吧。
而后昭贵妃也与各宫嫔妃说了几句闲话,各宫嫔妃便相携着回各自住所去了。
与皇上一同回碧桐书院的甄嬛一路上很是得意,皇上对她说了许多憧憬孩儿出生的话,她此刻亦能清楚地感觉到皇上对她和她腹中孩儿的重视和期盼。
只是皇上虽在碧桐书院与莞嫔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最后皇上还是去了欣贵人慈云普护那处留宿。
妲己领着一众宫人回到镂月开云以后,立刻唤柏溪伺候着梳洗了一通,而后悠然坐上床榻,缓声开口说道:“今夜这小宴,虽是本宫为了在明面上拿回所有宫权才操办的,不过汀兰做的倒也不错。回宫后,寻个时机替本宫厚赏她。”
玉妍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奴婢明白。”
“这甄嬛又有孕了,只怕除了咱们皇上,今晚这后宫可没几人能睡个安生觉。”妲己想到今夜雍正听闻甄嬛有孕时面上那副惊喜的神情,不禁嘲然道。
柏溪接话道:“昔年纯元皇后便是因为难产离世,皇上如今见到莞嫔有孕,自是难免触景生情。”
妲己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伸手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乏了,灭灯吧。”
“是。”玉妍和柏溪颔首应道,而后二人将床边的帘子放下,再去吹灭了烛灯。
一回到上下天光的如嫔,便是发了好一通脾气,打砸了好几套茶盏杯碟。
品儿这会冷眼旁观着,一直等如嫔自己冷静下来以后,才端着一盏茶上前。
“娘娘既发了脾性,便喝杯茶歇歇吧。”品儿平静道。
可如嫔自经历了昔日种种,如今还真就很吃品儿这一套。所以如嫔极为自然地接过了品儿递来的茶水,喝了好几口才放下。
“品儿,凭什么甄嬛那个贱人还能怀上皇嗣!当年要不是她推了本宫,本宫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如嫔愤恨泣道。
品儿捻着手帕细细给如嫔拭着泪,柔声道:“莞嫔若还只是当年的常在贵人,娘娘尚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可如今她也位列九嫔,今夜莞嫔更是显露了孕事,往后咱们再想下手,便更为不易了。”
如嫔怒目圆睁,怨毒道:“哼,本宫又岂能让甄嬛这个贱人过得舒心!她害得本宫没了孩子,如今她怀上了,本宫自是要回敬她一二!若是不能让她体会本宫当年的失子之痛,本宫岂能甘心!”
“娘娘,此番回宫以后昭贵妃定是会大整宫闱,再加上还有太后看护皇嗣,要对莞嫔下手只怕是困难重重。所以依奴婢看,如今尚在圆明园行宫,贵妃对行宫的掌控也不算严密,若是能寻个得宜的时机,那自是大有可为。”品儿循循善诱。
如嫔闻言点了点头,很是觉得有理,只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何事能利用一二。
品儿见如嫔还是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只能再出声提醒道:“娘娘可记得莞嫔初入宫那年,因为在御花园撞见了泡在井里的福子,可是大病了一场。”
如嫔如梦初醒般:“本宫记得甄嬛那时因为此事,足有小半年没有出过碎玉轩。”
品儿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便能说明莞嫔很是畏惧此些东西。娘娘何不以此下手呢?虽说能再寻个死人淹进井里去,可莞嫔这些时日定是待在碧桐书院不出来的。所以奴婢想何不借着鬼神之事,吓一吓莞嫔?”
可让品儿没想到的是,如嫔自己也怕死人,更是怕鬼。
所以如嫔有些哆嗦地问道:“品儿,可这鬼神之事,哪能随意言说,更遑论是装神弄鬼吓人了。”
品儿只觉心口有些隐隐作痛,她再次解释道:“娘娘,不过是寻个疯婆子装神弄鬼罢了,又哪里会得罪鬼神呢。何况既是疯子在装神弄鬼,那疯子被揭穿后不小心伤了莞嫔腹中龙胎,也是有可能的。”
品儿之所以要大费周章鼓吹教唆如嫔,便是要彻底地将此事与如嫔绑定,让她自己也认为此事是经她一手谋划。
不然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如嫔那个窝囊废指不定会把她丢出去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