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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女人喜欢被喊老,即便她大半个身子已经躺进了棺材。

老太太收了笑,堆积起来的褶子耷拉在脸上,似乎对于他把自己喊老这件事十分不满意。

三爷爷?

还真让人出乎意料,好变态,谢长欢唇角弯起,他喜欢!

“大孙女,爷爷跟你闹着玩呢,看你,一点都开不起玩笑!这一路奔波,可累死爷爷了。”

说着,他把右胳膊搭在大孙女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暗戳戳把大半个人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他的设定是,今天,也就是腊月28号到家等着过年的打工仔。

大孙女骨头都要被他压散了,挣扎着往旁边走了两步。

双手插进袖子里,上下扫视他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角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哧溜,三爷爷,你这身上穿的什么,看着可真暖和。”

“这叫羽绒服,”谢长欢乐滋滋地给她科普,“又好看又保暖,一件可贵了,买这个用了我一年工资,不过你不用羡慕,好好工作个三五年,正好能买个当寿衣穿。”

“呵呵,三爷爷真会说笑!”

大孙女登时收起笑,颤颤巍巍走在前面,谢长欢连忙跟上。

她去的方向是山上,那里有一条带着脚印的小路,鞋码比大孙女的大,看来,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山上种了很多树,因为是冬天,枝干光秃秃,上面有白雪残留,看着很是凄凉。

寒风一阵一阵吹过来,谢长欢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睛也被冷风拍得生疼,干涩得让人想落泪。

他吸吸鼻子,冬天真是太讨厌了!

走了很久,才看到村子。

上空升起袅袅炊烟,看来马上就有热乎饭吃了。

谢长欢被带到一栋破破烂烂的草房门口,可以称得上是门的两块木头斜着靠在一起。

大孙女上前礼貌地敲敲门,喊道:“老祖宗,小欢回来了!”

“来了。”

里面的声音跟大孙女的声音差不多。

开门再一瞧,嘿!您猜怎么着,长得也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一个红头巾,一个黑头巾。

谢长欢很无语,不知道这是游戏为了省事,还是本来两人长得就一样。

“噢哟,我的宝贝欢欢,你终于回来咯”老祖宗很热情地伸出双手要抱他。

谢长欢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蹲下身子好让她能抱到。

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他微微侧头,看见老祖宗头发里蛄蛹的白虫,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

大冬天的,苍蝇也不容易啊!

“欢欢,中午想吃啥,奶奶给你做!”

谢长欢寻思,得了吧,看这家庭状况,有土吃就不错了。

面上却一派乖巧道:“您做什么我都爱吃。”

老祖宗很欣慰:“那就给我大孙儿做你最爱吃的,等等,马上就好。”

她拄着拐杖,在地里挖了一把泥土。

谢长欢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着,她回到屋里,谢长欢跟在后面,想看看她到底会做什么。

房间里腐烂的味道更浓,还有特别重的霉味。

奶奶打开一个坛子,嗡嗡的声音传出来,她把手放进去,抓出一把苍蝇。

有几只从指尖缝隙中飞出来,没入苍白的头发中不见踪影。

手里的苍蝇被拍在摊平的泥土上。

谢长欢本以为奶奶不知道自己头发里有虫子,没想到她把手伸进头发中,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堆正在蠕动的白虫,还夹杂着一些可疑的腐肉。

一起抹在苍蝇饼上,卷吧卷吧递给谢长欢:“大孙子,趁热吃。”

“这么美味的东西,先给我大孙女,奶奶再给我做一个。”

听他这么说,奶奶浑浊的眼中再次出现欣慰。

“好好好,我大孙子果然长大了!”

谢长欢拍拍大孙女的肩膀:“大孙女,爷爷还是很疼你的吧!”

“呵呵——”

谢长欢不太能分得清,她说的这个呵呵,和他说的呵呵,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大孙女一脸幸福地吃掉手中的卷饼,泥巴在她稀稀拉拉的牙齿间翻滚,虫子在其中跳跃,再“咕咚”一声咽下去。

给谢长欢都看饿了。

就在奶奶的饼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谢长欢听到外面有人喊他。

出去一看,是范九安。

穿着长及小腿的黑色羽绒服,衬得脸更白。

他的脸色一向带着不健康的白,可能和他从小体弱多病有关。

谢长欢小跑着出去,伸手把他衣服上的帽子盖在头上,对着双手哈气搓搓,又把手放回口袋。

“寒风吹头容易着凉,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

“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范九安垂眸看着他,丹凤眼尾的黑色泪痣,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阴影盖住。

两人站在一起,范九安要高半个头。

“啊?”谢长欢一脸迷茫,“同学们都这么说,难道不是吗?”

范九安嗯了一声,看向门口好奇张望的老太太,歪头对谢长欢说:“出去转转?”

“好!”谢长欢对门口两个老人大喊,“奶奶,大孙女,我和朋友出去玩会,别想我!”

说完,也不顾对方什么反应,拉着范九安就跑。

他可不想留下来吃虫虫至尊披萨!

范九安挣脱他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说:“你不知道路,我带你过去,其他玩家都在那等着。”

瞧着病殃殃的人,手却很热。

而他这身强力壮的手脚比冰块还凉,谢长欢开始思考,到底是谁身体不行?

没多久,范九安停在一栋带着小院的平房前,敲了几下门。

这个房子看上去已经荒废好久,不像有人在住,而且这个位置很偏,最近的村民家到这步行都得十分钟。

开门的人相貌平平,属于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存在。

他警惕地看看两人,记得那身衣服,却不记得哪个是范九安,干脆问:“最后一个玩家?”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关上门。

院子里杂草丛生,中间被清理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道。

谢长欢跟着进了主屋,里面坐了两女一男,正在围着一个铁盆烤火,铁盆旁放了几根备用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