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苏黎世机场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天已经尽黑。
温颂从上飞机开始就在睡觉,直到航班降落,程澈才轻轻将她唤醒,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温柔说道:“颂颂,醒一醒,我们到家了。”
温颂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趴在程澈怀里,懒洋洋地说:“这么快吗…还没睡够。”
程澈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头说:“我们回家慢慢睡,cece在家里等我们。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松鼠桂鱼,白灼虾。”温颂脱口而出,“还想喝五指毛桃海底椰鸡汤…你煮红烧排骨的时候多放点糖嘛,这几次都不够甜。”
“宝宝。”程澈哑然失笑,摸着温颂的头发说,“宝贝呀,我没有减糖,糖量一直都一样的。好啦,那我今晚多放点冰糖。”
温颂笑着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牵起程澈的手说:“回家吧。”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整座城市都被积雪覆盖,不远处的群山上更是白雪皑皑。今晚恰好是平安夜,放眼望去除了白雪,便是红绿相间的圣诞装饰与黄色灯饰。马路上到处都是游客和车辆,挤满了本就不宽阔的道路。
温颂一直不喜欢人潮拥挤的市区,这一刻看着窗外的景致,却莫名有一种熟悉和心安,这里不是北欧的原始森林,更不是漆黑一片的太空。
路过Irchelpark的时候,那里恰好有个圣诞集市,游人众多,苹果热红酒和烤巧克力的香气,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阿澈。”温颂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行人,又看到集市里升起的淡淡烟雾,仿佛闻到了久违的肉桂香味。
“我想吃肉桂卷和烤蘸巧克力酱,还有苹果糖。”
“好呀。”程澈微微一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对温颂说,“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
“我们一起去吧。”温颂牵起他的手莞尔一笑,“好久没有和你一起逛圣诞集市了。”
真的很久很久,因为温颂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去过圣诞集市,上一次,似乎已经是刚恋爱的时候了。
“好。”程澈也十分开心,又拿出围巾给温颂系上,柔声嘱咐道,“下雪了,一定要戴围巾哦,不然会感冒的。”
由于已经接近尾声,集市里东西并不多,但幸好有温颂最喜欢的肉桂卷,她买了两个,让店主多撒了些糖霜和肉桂粉,又见还有新鲜出炉berliner,于是也买了两个。
雪越下越大,耳边除了风声,就是圣诞氛围的音乐声,摊位上都点了篝火或是取暖灯,并不觉得寒冷。温颂吃了一口肉桂卷,还是她熟悉的味道,很浓郁的肉桂香。
程澈又给她买了一杯热可可,伸出手扶去她头发上粘的雪花,笑着问道:“好吃吗?”
“好吃。”温颂嘿嘿一笑,又把肉桂卷递给他,“你也吃嘛。”
程澈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但是放了致死量的糖,还额外撒了许多糖霜和肉桂粉,更是甜腻。他曾经最不喜欢的就是肉桂味,也不喜欢吃甜食,但肉桂味的甜点,偏偏又是温颂最喜欢的。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独特的甜味。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散步到了圣诞树下,树下有教堂唱诗班的孩子们在吟唱颂歌,欢快轻松的《carol of the bells》,配着管风琴的演奏,格外悠扬。
雪越下越大,程澈看着温颂头发上落的雪花,不禁想起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去慕尼黑阿桑大教堂旁的圣诞集市。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他们的头发上都沾满了雪花,他笑着对温颂说,“姐姐,我们一起走到白头了呢”。
温颂当时听到那句话,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一脸无语地看着程澈说,“Ich gehe nicht mehr mit dich auf den weihnachtsmarkt, wenn du noch einmal so etwas Ekelhaftes sagst.”
(再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再也不和你一起来圣诞集市)
但是现在…程澈看着她温柔的眉眼淡然一笑,他们还未老去,但终会白头偕老。
他忍不住低头,在温颂的唇角轻吻,看着她温柔而认真地说:“颂颂,Frohe weihnachten.”(圣诞快乐)
温颂也同时亲吻他的唇瓣,笑着说:“Frohe weihnachten.”
雪花如鹅毛般落下,《carol of bells》的演唱已经结束,紧接着便是每一年平安夜的必备压轴曲目,《Stille Nacht》。
熟悉的旋律响起,温颂也不自觉地随着歌声吟唱,“Stille nacht…heilige nacht…”
程澈站在她的身边,静静欣赏眼前的一幕。温颂唱歌很烂,无论唱什么歌都会跑调,唯有一首《stille nacht》,竟然唱的还不错。今晚不知是不是下雪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空灵,格外动听。
“很好听。”程澈搂住她的肩膀,有些动容地说,“姐姐还记得吗,很多年前我有一次发烧,你就给我唱过这首歌。”
“记得啊。”温颂立刻点点头,“我唱歌一直很好听,但是暄妍她们都说我唱歌不好听不喜欢听我唱歌,明明就很好听,对不对?”
“嗯…”程澈想了想自己陪她去看演唱会的时候,她激动跟唱的那些歌曲,硬着头皮点点头,笑道,“当然好听了,我老婆那么完美,唱歌怎么可能会不好听。”
温颂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轻打了他一下,对他说:“你竟敢骗我!走吧,回家吧,我想cece了。”
“我哪敢啊老婆!”程澈赶紧求饶,搂着她的肩膀说,“我说的都是事实,Iseylia当然就是最完美的了。”
温颂从他手里拿过berliner,油炸小面包搭配榛子酱,是她冬日里最爱的甜点,然而因为温度太低,巧克力酱已经有些凝固。
“冷掉了…”温颂皱了下眉,“应该立刻就吃的。”
程澈立刻拉着她走回摊位前,从温颂手里拿过冷了的berliner说:“那不吃啦,我们重新买。”
然而,正如温颂预料的那样,berliner已经全部卖光,店主也已经准备收摊离开,还十分开心地对温颂说了“圣诞快乐”。
温颂也笑着回应,又对程澈说:“没事,也没完全冷,没关系的,我们也回家吧。”
“好~”程澈知道她只喜欢新鲜出炉的berliner,不愿让她失落,于是说道,“回家我给老婆做吧,berliner也不难,很简单。”
“好呀。”温颂笑了,忽然问道,“阿澈,我忽然想到有个和berliner有关的地狱笑话,你有听过吗?”
“什么?”
“berliner在柏林不是叫pfannkuchen嘛,但游客不知道,和店员说,‘Ich m?chte einen berliner’(我想要一个berliner),店员指着外面说,‘Es sind alle’(那里都是)。我有个同事,你有见过他吧?prof.Fummhan,他就是柏林人,然后我们有时候就会和他开玩笑,问他,m?chten Sie ein paar berliner(你想要一些berliner吗)?”
温颂说话的时候,眉眼上扬,温柔中透着些许的调皮,对程澈说:“可是谁会叫pfannkuchen啊,那么长那么麻烦,哪有berliner顺口。”
程澈也笑了,点点头对温颂说:“我知道呀,我有一年去柏林,刚好看见了卖berliner的小摊,摊主很严肃的跟我说,das ist pfannkuchen(这是pfannkuchen)。”
离开集市区后,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前往山顶的路更是一片宁静,温颂靠在程澈肩膀上喃喃自语,“好久没回家了,好想cece,不知道它会不会也很想我。”
“它肯定很想你。”程澈笑着说,“它也在等妈妈回家,陪它过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