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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宁熹元弯腰,诛神剑轻轻插在地上,脸上全然不见方才近乎病态的笑容。

男人仰头,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眸中冷意丝毫不减。

仿若永远不会被融化的寒冰。

面对莫名其妙的诘问,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裴玄。”

两个字,干脆利落。

宁熹元:“......”

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身体上的疼痛变的麻木,但是疲惫席卷,几乎人吞噬。

宁熹元缓步走下阶梯,周边的尖叫经久不衰。

下台阶时,被人攥住了手。

热量缓缓传递,通过肌肤相亲的地方蔓延到四肢。

宁熹元侧眸,如玉般的面容。

是宴祁安。

少年攥着她的手,魔气转化为灵气,浸润她的身体,杯水车薪般消除那些疲惫和疼痛。

相顾无言。

她任由少年牵着她的手,走过了人群,消失在校场。

待到宁熹元离开,裴玄站起。

他朝两人消失的方向望去,很快也走下擂台。

于是浮屠宗的人在裴玄的组织下有序离开。

关于四方风云会的大比,终于真正落下帷幕。

至于其他宗门...

今日带给他们的震撼着实不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同伴讨论。

只是越聊越上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收到了通知。

经过宗门高层严肃的讨论,决定所有弟子的观后感由八百字变更为两千字。

众弟子:“......”

他们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月华宗主快步走到曲蓁面前。

“你忘记昨晚答应了什么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恼怒。

曲蓁:“......”

她抬头望向男人。

她的父亲。

好像永远也看不透,到底是疼爱还是别的什么。

让她觉得矛盾,在这一刻更加明显。

-

离开人山人海的校场,宴祁安将少女拦腰抱起,随手掐了诀,两人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已经在梧桐殿。

殿内花草掩映,郁郁葱葱,散发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春夏交接,正是万物都奋力生长的季节。

这种生机勃勃的景象,宁熹元看不了一点儿。

于是她将头埋进了宴祁安的怀里。

“把这些花草树木全拔了。”

少女的声音恹恹地,全是不悦。

张口说话时,顺便吐了口血在宴祁安的怀里。

白衣染血,分外明显。

宴祁安:“......”

他没说话。

怀里的少女气息紊乱,体内灵气失控,分明情况严峻,却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血腥味反复撩拨着宁熹元的神经,她从宴祁安的怀里跳下来,拐进净室,疯狂漱口。

直到令人恶心的味道几乎消失,随后慢慢走进温泉。

热气升腾,温暖中,是前所未有的累。

她将自己整个浸泡在水中,轻轻闭上眼睛。

烦闷和戾气迟迟无法消退。

睡觉或许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只是...还有一些事情...

屏风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宁熹元开口:“我想...一个人。”

少女的声音嘶哑,毫不掩饰倦怠。

于是,净室陷入了安静。

唯有她极浅的呼吸声。

意识昏昏沉沉,但她仍记得当下重要的事。

“你是谁的人?”

在识海之中,她问系统。

【...亲亲,系统是独立的个体呢】

“...哈哈。”

宁熹元轻笑了声,再没说话。

她不相信巧合。

为了彻底消亡,她的神魂被她分成千万份,散落在三千世界的各个角落。

只要神魂全部死亡,她便能彻底消散。

可...

宁熹元。

这个世界的少宗主,竟然是她的一缕神魂。

如今不知不觉,神魂融合,她的灵魂消散速度更慢了。

这世界上...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系统:......

它有些毛骨悚然。

宿主意味不明的笑声让它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可这件事情...

系统不得不向上级寻求帮助。

它绑定的灵魂好像远没有它以为的那样简单!

今天这样的事情,它自己也很意外!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

身体被温泉滋养,恍惚间,好像还有人给她喂了药。

但冷。

还是很冷。

挥之不去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到每一个指尖。

她杀了人。

杀了这具身体的母亲。

何其相似的画面。

两张脸慢慢重合,交叠,最后不分彼此,逐渐模糊。

当视线中是一片漆黑,唯有高处的小窗透着光亮时,宁熹元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又陷入梦魇了。

这段明明早就被尘封在时间长河的记忆,在进入这个世界后被不断挖出,不厌其烦地恶心她。

宁熹元在黑暗中站起。

窗外还在下雪。

很大的雪花。

这里是暗室。

除了窗口的一点光亮,哪里都是黑的。

曾经她害怕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

后来...

她习惯了与黑暗为伴。

抬手,粉色的袖子堆叠在臂弯,露出瘦小的胳膊。

伤痕遍布,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真是令人恶心的颜色。

宁熹元的手指轻轻触碰胳膊上的伤疤,半晌嗤笑了声。

暗室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温柔似水。

“熹熹今天愿意出去堆雪人吗?”

“熹熹听话,阿娘就不会罚你咯。”

好像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啊。

宁熹元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破除梦魇的方式很简单。

在梦魇中死亡。

女人的声音在逐渐逼近,宁熹元仰头,去看窗外的雪。

雪花落在身上,会腐蚀她的身体啊。

她感知不到疼痛。

却畏惧寒冷。

“熹熹,吃掉阿娘做的糕点,和阿娘一起堆雪人。”

“上次熹熹闯祸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暗室的门被打开,除了小窗外,其他的光亮洒在暗室之中。

女人逆光而站。

宁熹元看不清她的脸。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女人死前的释然和微笑。

啧。

凭什么。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缓缓朝女人走去。

凭什么她们死了就能得到解脱,那些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又有谁来还。

“熹熹。”

女人很美,深蓝色的眼睛柔情似水,明艳却不失温婉。

宁熹元垂眸,眼底戾气和恨意翻涌:“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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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宝贝们\(〇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