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腕表刚被男人戴在手上，西装外套才穿戴整齐，门就被敲响了，片场导演带着一大堆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在感受到男人冷漠的目光后，原本到嘴边的话又怯了几分，硬是变成了礼貌用语:“总经理，下午好。”
“说。”重阳翘着二郎腿，鞋尖扫过桌子腿，看似在盯着地板发呆，实际上耳朵还在工作。
片场导演偷偷望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众人，小声清了一下嗓子:“总经理，我来是想说……”
他站直身子，左右脚又倒了一下步子，显得有些心慌:“纳兰洛可，作为代言人，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重阳的鞋尖继续蹭了一下桌子腿，看都没看导演一眼:“给我个理由。”
“是这样的。”导演见其他人也都怯生生的，只能自己开口:“纳兰洛可的性格，实在是……”
“导演。”重阳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红宝石般的瞳孔让人有些眩晕:“你平常会用高脚杯装开水吗？”
导演一愣，不清楚为什么重阳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不会吧，这……不太合理。”
重阳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一旁的老榆就是要在总经理不想说话时挺身而出:“总经理的意思是，既然高脚杯装不了开水，那就找个能降得住高温的杯子。”
这下导演听懂了。
点他呢，说他的片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没有压得住纳兰洛可脾性的可用之人，是他自己用人的问题。
“可是，总经理……”导演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就算有人能制得住她，她的脾气也太差了。
她不敢和厉害的对着干，底下工作的人就难免会受到她的怒火牵连……”
重阳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他没想到自己在娱乐界的下属脑子这么不够用，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李导演，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李导演一愣，老老实实回答:“总经理，有八年了。”
“八年。”重阳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把手:“八年，你培养出了多少个明星？”
由于末世不只有地球在上演，所以这个工龄是很正常的。
提到这个李导演也不免有些自豪，回答道:“总经理，少说也有五十个了，在培养人才这一块儿我还是很拿手的。”
“嗯。”重阳表示认可地点头:“新旧交替这么快，你记住了哪几个？”
李导演不知道总经理想说什么，可还是如实回答道:“呃，其实记住了七八个，就比如……”
他列举了一下，声音小了，毕竟实在没记住几个，有点底气不足。
重阳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又问:“记得商业宗旨吗？”
“记得，利益最大化。”李导演声音有点小。
“嗯。”重阳这才转过头，盯着他:“你从事这个行业，应该比我更清楚，最有名的菜不一定是最好吃的，但一定是讨论次数最多的。
能带来商业价值的东西向来都是难以驾驭的，太容易得到或者太完美的反而不瘟不火。”
“你真以为一个明星能火起来，是靠她自己的天赋吗？那考验的是他背后的团队运营能力。”
“万商集团每年都不缺新人，类型也是千奇百怪，可是给人留下印象的始终都是那几个，因为有特色的并不多。”
“璞玉太多却千篇一律，你也知道，我这里不缺能当明星的材料。”
重阳敲了敲桌子，坐直身子，椅子向前滑了一下:“我缺的是培养他们的人。
换句话说，我给你换一个人，你就一定能把他培养得人人皆知吗？
我看不见得。这涉及到你的工作能力，就算我要换人，也是换你。”
“怎么让一件商品的价值最大化，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她的情绪如何不对你的胃口。”
“有性格是好事。
她的性格人设怎么包装，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是倔强有个性的女强人？还是带点反骨的大小姐脾气？
火不火全看你怎么利用她的特点——黑火也是火。
说的更难听点，娱乐界怎么更新换代，不就是依靠前人的塌房和后人的对比立人设吗？”
“我还怕她没有破绽呢，不然到时候都没理由把她丢掉。
性格不好就更方便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优点还是缺点，完全是背后团队说了算。”
“你要做的只是把她捧红，在她最风光的时候把她拉下来，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流量。”
“如果这道理还没想明白，那你这八年等于白干。
毕竟我把你招进来，不是让你嫌弃我的选角的，而是让你拿出真才实学培养红人的。”
李导演听完，觉得明朗了，但是与此同时又有些惭愧——
毕竟万商集团给员工的待遇非常高，可是他居然意气用事，还因为这种问题来麻烦总经理。
“总经理，我一定好好干！”李导演拍着胸脯保证。
重阳认可地点点头，看着一行人出去，关上了门，转过头望向老榆。
老榆一眼就看出个大概，弯下腰:“总经理，需要招新的片场导演吗？”
重阳嘴角一勾，胳膊搭在扶手上，拿着合同龙飞凤舞签了字。
“等他把纳兰洛可培养出来再说。
现在辞退他对公司声誉有影响，毕竟我们要给员工犯错的机会对不对？”
老榆不做声了。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总经理的手段很无情——是那种不顾别人死活，同样也不会尝试纠正别人缺点的无情。
他只会利用完就扔掉，每个人的犯错机会都不多，几乎只有三次。
“可是，纳兰洛可如果太闹腾，还没火就出了岔子怎么办……”想来想去，老榆还是问了一句。
重阳微笑。
“看来你这几年待在我身边太安逸，忘了集团还有灰色生意。”
老榆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
“老大，你让我查的人查出来了，我把资料给您。”维利莉亚办事效率向来很快，毕竟不快也当不上助理。
闻言，柴崖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