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留之际,云阳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他的声音。
“看来,奴隶,你的戏剧将要落幕了呢!”缢王的声音刺破了黑暗,它冲破了一切阻挠,直直的抵达云阳的内心深处。
病毒还在剥夺着他的五感,他已经开始迷糊了,已经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但当他听到那个声音时,他还是获得了半刻的清醒。
“吾…………喝————………吾王………”
“呵呵…………亏你还记得吾的称谓。”
“真………没………想到……啊,原来那是………真的………”
缢王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早已身处于黑暗中的他。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算是你的遗言吗?”
“嗯…………在我落幕之后,请您……护在……他们……,代替………”
“我拒绝,我代替不了你。你的路,你得自己走……”
“可是………契约………”
“契约依然生效,但那是置于你的。”
“那………帮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此时,那种病毒已经完全占领了他所有的意识。
“帮你们度过这次危机吗?”缢王冷声道:“可以,契约成立。”
眼前太晶化的蠕虫依然进入了狂暴状态,两只巨大的如镰刀般的前肢最终突破了身体的束缚,在那蠕虫的身体两侧暴长开来。
怡情和鹿鸣只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那怪诞的蠕虫身上散发出来。
定睛一看,就见有无数双眼睛生成在蠕虫那巨大身体上。每一只眼睛都是一个竖瞳。
扑簌簌的,那无数双眼睛蓦然睁开,齐齐的盯着眼前的二人。
更加危急的是,装甲的维修时间已经到了。二人纷纷解除了武装,相当于是赤身裸体面对那早已太晶化的大虫子。
跑?能跑到哪儿?
跑?能跑过那大虫子吗?
怡情和鹿鸣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和死亡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沉重到,让人感觉,即使是站着,就感觉到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俩人都没有说话,感觉在死亡面前,就算是多说一句,都感觉十分多余。
“吱————”那大虫子抖动着身躯仰天长啸……
长啸过后,那两个如镰刀般锋利巨大的前肢已经高高举起。
那四只血红的虫瞳死死的盯着他们。
劲风四起,就见一道寒光,那巨大的镰刀已然降临至二人头顶!
“铮”的一声闷响后,二人只感觉到了一阵疾风,本身并没有随着镰刀的落下而开裂。
二人艰难的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个有着巨大蝙蝠翅膀,长着长角,戴着高礼帽,穿着西服,戴着三道划痕面具的男人屹立在二人身前。
他的双手死死的抓住那两只巨大的镰刀,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他微微侧首,打量了那二人一眼。
太晶化的蠕虫见到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顿时便变得更加狂暴了!它大声的嘶吼着,扭动着身体想要收起镰刀,但是,它发现,那镰刀就跟焊死了一样动不得分毫。
“言灵,领域全开,伏魔亚空斩!”
话音刚落,就见自缢王身处的地方,一抹血红的同心圆飞速的扩张开来,及至笼罩了这里所有的一切。
从上空来看,这整片废墟都被一个红色的半圆所覆盖。
那些撕咬着云阳的丧尸纷纷察觉到了危险,他们昂起头,不安的,对着那半空的血红嚎叫。
言灵落地,生效。
二人身边,顿时生成出无数罡风!就在二人眼前,那大虫子的身躯在飞速的瓦解!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斩击着那大虫子的身躯!斩击速度极快,那虫子承受不住,竟然在半空爆裂开来,只化作一场血雨,洗刷着这片尘霾笼罩的大地。
然而,血雨并没有如预想般的落到这片大地之上,反而是逆流而上,直逼蓝空。
怡情和鹿鸣都看傻了,血雨逆流,虫子瓦解,还有那迷一般的男人。
再去看那缢王,此时他已离了原地,他正站在一栋高楼之顶,他高举着双手,享受着那来自血雨的洗礼。
那巨大的蝙蝠羽翼尽数张开,连带着那三道狰狞的划痕,也露出了一缕血光。
罡风尽数散去,血红尽退!只漏了一片散着蓝光的净空!在看那片废墟,已然重归了静寂。
危机之后,鹿鸣和怡情还傻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那一地的狼藉。
这是真的吗?
那东西到底是谁?
那大虫子真的被斩杀了吗?
云阳呢?
他在哪儿?
怡情慢慢的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了,她声音颤抖到:“天啊………这……”
鹿鸣扇了自己几巴掌,他捂住肿胀的右脸,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真的,姐,这是真的……”
“云阳!”二人同时惊呼道。
沿着那千疮百孔的废墟,二人小心也快速的行走着。不知何时,一股深深的不安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处。
他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不会真的出了事吧!可是他怎么会出事?他是叶云阳!叶大鬼王!猩红十字,百鬼之主!
他总说自己命硬,死不了,然后毅然决然的挡在二人身前!
他是那个世界的恶魔,但是却是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不,应该是家人!
二人都没有说话,越往前,就越感到不安!
终于,他们发现了那倒在尸堆中早已血肉模糊的云阳。
看到这一切,鹿鸣就已经傻了。他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阳哥怎么能………”他跪倒在地上,不顾一切的往前爬动,直至,他看到了那朵染着鲜血的百色彼岸花。
那是葬仪社的象征。
毫无疑问,他是云阳的。
巨大的悲痛撅住了他,也在那一刻剥夺了他的五感!他跪在地上抱头大哭,眼泪淋湿了他们脚下的大地。
怡情呆呆的看着那堆尸骸,眼泪也在那一刻冲出了眼眶:“笨蛋……大笨蛋……什么都是一个人抗………什么都是一个人………”她渐渐的哽咽了,声音终于被那呜咽给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