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很沮丧，在家里掉泪。
“哎呀，这个月不行下个月，着什么急？”
刘丰劝道。
“……马上就到国庆节了，去你家，又要听你妈唠叨。”
周静抹抹眼泪说道。
“嗨，一个老太太，你管她干什么？生孩子是咱俩的事。”
“你当然不在乎，你妈又不唠叨你！”
周静抱怨道。
“她知道唠叨我也不听，你也别搭理她，她知道唠叨没用就不唠叨了。”
“……你说，会不会是咱俩有什么毛病？我们车间比咱们结婚晚的都有孩子了。”
周静说道。
“能有什么毛病？你月经正常，我，更不可能。”
“你怎么就不可能？”
“……我有没有毛病，你应该最清楚啊，你说说看，外面电线杆子上贴的那些小广告，那些男人的毛病，我占哪一条？”
“……那等我这次完事了，我想去医院看看。”
“我现在不出差，到时候我陪你去。”
“看这种病要去妇科，你跟着干什么……对了，前一阵我给你拿的一千五百块钱，你还剩多少，给我，等我看病的时候用。”
和刘丰说了几句，周静的眼泪止住了，可刚止住，就立马恢复理智，想起给刘丰的钱忘了收回来了。
“……”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刘丰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
“……剩下没多少钱。”
刘丰小声说道。
“……没多少钱是多少钱？”
周静疑惑地看着刘丰问道。
“……一，一百来块钱。”
“多少？”周静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道：“你这次不是就在外面连去带回才两天吗？就住了一晚上，怎么花了这么多？”
“别提了！”
刘丰气恼地说道。
刘丰真的气，气那个万景春带来的女人，一个和万景春搞破鞋的女人，还要吃海鲜，穿好几百的真丝睡裙！
“咋了？”
周静看刘丰黑了脸问道。
“……现在我可知道跑业务难了，这帮管事的太黑了……吃一顿饭就四五百，我出去这两天，光吃饭就一千多。”
刘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陪万景春的女人忽略掉了，把那个女人花的钱，匀到了饭费里面。
刘丰不是故意去撒这个谎，他见识过周静对他和齐美珍的醋意，知道她对男男女女之间的事很敏感，她在工厂里上班，社会上的乱七八糟不接触，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面接触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估计接受起来不容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招待费说得高一些，应该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他们吃什么，要一顿饭四五百块钱？”
周静吃惊地问道。
周静现在一个月四百多钱钱的工资，一顿饭要吃掉她一个月的工资，她真的想不出什么东西能这么贵？
“什么贵点什么，反正又不是花他们的钱，一条鱼就上百。”
刘丰说道。
“这么贵，这一千五百块钱，我攒了好长时间呢！”
周静被刘丰说的上百的鱼吓住了，没再追问吃的东西，而是惋惜自己那一千五百块钱。
刘丰知道，这大半年了，自己的工资和提成都搭在了差旅费上，家里就靠周静一个人的工资，正常吃喝还可以，攒钱确实不容易。
“老婆，现在困难是暂时的，现在外面跑业务都这样，你不把这些人伺候好了，谁给咱做业务？”
“你花了这么多钱，他们和你做业务了？”
周静问道。
“做了，当然做了，妈的，花我这么多钱，不给我业务做，他们好意思吗？现在赵庄煤矿这个，是个大买卖，那边两个食堂要重新装修改建，一个食堂就要从我这里进五六万的机械，市场价少说都要翻番，你说，能挣多少钱？”
周静看着刘丰，看了一会儿，算出来了：“……十万？”
“嗯！”
“……怎么能挣这么多？我一个月工资四百多，一年不吃不喝也就……五千块钱，你这……十万？”
“还得给管事的好处费，真正拿到手的没这么多。”
刘丰说道。
“那也不少了！”
“要不，现在都不愿意在工厂干，干死了也就几百块钱的工资。”
“……你挣的这些钱，都能拿到家里来吗？我听你说，你们那里不是按比例提成啥的？”
周静问道。
“那是三产定的，我今年给盛和改了，盛和又没钱，那两个跑业务的还要在差旅费上做手脚，这哪行？我就干脆任务到人，各干各的，我也不管他们，到时候往回交钱就行。”
“你改？能行？”
“咋不行？盛和我说了算，再说了，三产不管，只要按时交上管理费，徐强那个王八蛋才不管呢！”
“……那以后咱家就有钱了？”
周静不敢相信似的问了一句。
“肯定！”
刘丰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刚回来的时候不和我说？”
周静忽然想到了这个事，就问道。
“刚回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价格，这种炊事机械没弄过，我是那天去找严厂长打听才知道这么多钱……对了，忘了和你说了，要十几万进货，我没钱，严厂长说他出五万块钱和我一起做，到时候挣了钱要分他一半。”
“啊？这一下就少了一半……不过，分就分吧，严厂长对你那么好。”
周静说道。
“……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
刘丰略作迟疑，问道。
“你要干嘛？”
“严厂长出五万，剩下的我得想办法凑，咱家里有多少我心里好有个数。”
“咱家没多少钱，就一万块钱的定期，准备应急的一千多块钱上次给你了。”
周静说道。
“没了？就这些？”
“就这些还少啊？咱俩结婚才几年，再说，你今年的工资也没给我。”
“不是都出差用了吗？行了，我知道了。”
刘丰说道。
万景春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刘丰在家里等着，等着等着就有点恍惚，怀疑赵庄煤矿那边的事已经黄了。
一直到国庆放假的前一天，刘丰的呼机忽然响了。
刘丰看那串号码，是万景春办公室的，高兴得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
终于等到了。
刘丰随手拿了件衣服往身上一披，一溜小跑就下了楼，往家属院的小卖部跑。
“过节我过去一趟，有些事咱面谈。”
万景春在电话里说道。
“好，好，万科长，我等你。”
刘丰笑着，忙不迭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