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嘴角抽搐了下,“这可是实木的门,而且这户一看就不是小家小户,这门肯定不一样啊。”
沈念缓和了一会,然后从空间里摸了把小刀出来,撅着屁股趴在那门上开始操作起来。
胡亥别开视线,“你学的东西挺多啊。”
“那当然了,我换的那书挺好的,啥都要讲点,就是啥都不精通。”
“咔哒...”
就在沈念说话之时,那门居然就被她打开了。
她伸手将门推开,然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哪个方向?”
“右手边,过去右转然后左转,靠右手的那个小房间里。”
沈念脚步飞快,眨眼间就到了那房门口。
看着那虚掩着的门,她一脚将门踹开,“哼,这总不可能再让我摔跤了吧?”
那门被她这么一踹,果然打开了。
沈念眯眸看向房间里,只见那房间里十分昏暗,乱七八糟的堆着一些柴火,而那柴火最下面蜷缩着一个身影。
沈念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并没进去,而是退后转身找了个盆,然后将那盆中已经快结冰的水泼了进去。
水落到刘强身上,他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沈念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没了继续教训他的欲望,她丢下手中的盆,转身离开。
“你不教训下他?”
沈念眯了眯眸子,“那盆水足够他的命了,我不能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胡亥了然点头,“那现在去哪?”
“找那狗官,我需要些人手。”
胡亥在面板上查询了下,然后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们都逃了。”
“都逃了?”
“只有一个还在与城里的大夫讨论该怎么医治,刚好这人...你还认识。”
沈念眉头一皱,“我认识?谁啊?”
胡亥嘴唇蠕动了下,“我估计你应该不想见到他。”
沈念眼眸一转,立马猜出是谁,“严少轩?”
“没错。”
“他怎么会在这?我以为他跟着刘将军去攻打韩国了。”
“没有,他大伯去世后,他虽然不用丁忧,但他主动卸了身上的职位,为此还和家里大吵一架。”
“这次来这好像也是自己偷偷来的。”
沈念没想到严少轩居然如此硬气,对他那点失望烟消云散了。
“那他们的研究有进展吗?”
“没有,天花哪有那么容易被攻克?”
沈念骑着马朝严少轩所在的位置冲去。
城里的百姓已经逃出大半,只还剩些不愿离开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看着越来越空的街道发呆。
沈念很快就到了药铺外。
她下马后一眼就看见了面色憔悴的严少轩。
不过半月没见,他的脸色格外的差,原本健康的身形消瘦了好多,颧骨突出,眼窝凹陷,不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生病了。
沈念理了下衣袍,然后才朝药铺里走去。
严少轩看见沈念时还有些恍惚,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她,他下意识躲闪,想逃开,却被沈念拦住,“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的官兵都出逃了吗?”
一听沈念询问正事,他停住了想离开的步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没错,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出逃了,而且在出逃前还将城门打开,所有染上天花的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朝外跑去,我...也没有办法拦住他们。”
沈念看他神情落寞,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万事尽力就行,你又不是神仙,哪能做到面面俱到。”
严少轩从沈念这话里听出了别的含义,那眸光闪了闪,看向沈念嘴唇蠕动,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沈念的视线在药铺里转了一圈,“现在药铺还有多少药?”
严少轩苦笑一声,“没多少药了,本来药铺准备的药就不多,中间还被那些官兵抢过一次,所以现在大概连十斤都不到。”
沈念有些诧异,“那你们还在这待着干嘛?还不逃命?”
严少轩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他将手伸出来,那手背上赫然已经起了红疹。
“我现在这样,怎么逃命?出去只会害死更多的百姓。”
说着他放下手,用袖口将手背遮住。
沈念这时才注意到,他不仅手背上有红疹,连脖子上都有了红痕。
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两粒药丸递了过去,“正好,我在尝试炼制控制天花的丹药,你试试这药有没有效果。”
说着她手往上抬了抬,放到了严少轩眼下。
严少轩看了眼沈念手上的丹药,小心翼翼开口,“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正愁没人帮我试药,你不愿意吗?”
严少轩闻言连忙从沈念手心拿走那药,塞到自己嘴里,“怎么会?我当然愿意。”
沈念看他眉眼间有些怯懦,全然没了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风光霁月,她叹口气,“你大伯的事是你大伯的事,和你无关,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严家,那你就是独立的个体了,其他的事情都和你无关。”
听到沈念这话,严少轩的动作顿住,眼里立马涌上热意,他高昂起头,大口呼吸起来。
等情绪稳定了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的,我本想举报的,可是...”
说到这,他眼角那抹憋了又憋的眼泪落了下来。
“我爹娘都说,如果我敢去举报,他们就去死。”
“我大伯娘,我表弟,都跪在地上求我...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国师大人,我真的错了吗?”
沈念对上他那双满是泪意的双眼,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只是选择了你觉得对的一条路。”
严少轩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我不觉得这路是对的,今日我能为我大伯保守这个秘密,那他日,我又如何能保证我不会为其他人保守其他秘密呢?”
“说到底,我还是自私的,我不想因此失去我的父亲,我的家人,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但是你有其他的选择,对吧?”
沈念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你真决定了吗?”
严少轩坚定点头,“我只答应了他们我不去告发他们,但是如果有其他知道内情的人去告发,那么他们也没有办法,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在做下那事时,就应该想到以后的结果。”
严少轩看沈念神情犹豫,一掀衣袍,在沈念跟前跪了下来。
“请国师帮属下最后一次。”
沈念看着他有些枯黄的头发,不再犹豫,“行,等会我就写信传给皇上。”
一听沈念答应下来,严少轩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沈念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严少轩现在只觉得心头卸掉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他嘴角的笑意都恢复了以前的意味,“这病确实厉害。”
只淡淡几个字,丝毫不提自己内心的挣扎与彷徨。
沈念拍拍他的肩膀,“好吧,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严少轩闻言,这才发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身体里流窜,他的眸子瞪大,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沈念。
“我好像感觉到这药效了。”
沈念喂给严少轩的药是她改了几百遍配方的丹药。
这一路上,她一边快马加鞭的赶来,一边在路上用不同的百姓试药。
那些高热躺在路边的百姓本来只有死路一条,可沈念的到来,给他们带去了新的希望。
虽然身上的伤疤去不掉了,可他们保下了性命。
有些人迷迷糊糊醒来,见到在自己跟前忙碌的白发少年,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隐士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