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们摘下头盔,露出洒脱不羁的鲜艳发色来,红橙蓝白各色都有。他们解开厚重的骑行服,露出里面是更骚包的黑夹克,夹克上点缀铜钉。
漫画店门口最前面停着一辆改装后的血色道奇蝰蛇跑车,倘若说布加迪威龙是贵族公子彰显风度与财力的顶配,那么蝰蛇就是凶狠的亡命徒。
这群人疯狂迷恋加速带来的快感,不断地改装车身加置氮瓶,甚至想体验一下跑车在超音速行驶状态下解体的快感。
“这才是黑道之夜的排场嘛!”
凯撒两只手拨开兢兢业业业业守在店门外的乌鸦和夜叉,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好似他才是蛇歧八家的少主。
狭窄的小巷中间隔着那辆焚毁中不断爆出浓烈黑烟的法拉利,就连雨落下来也浇不灭因油箱泄露后被熊熊点燃的汽油。
“我看看,让我看看。”
路明非凭借瘦弱的身形挤出门外,踮着脚在夜叉耸起的宽阔肩膀后露出半个脑袋。
几十盏大功率的机车前灯将这个有点萧瑟的雨夜街巷照得透亮,即使有偶尔撑伞归家的路人,看见这群不良少年手中挥舞的砍刀也远远避过。
而这些暴走族的座驾远比普通暴走族要精良,包括本田cb400、川崎zrx400、雅马哈xJR400、杜卡迪monster不等,眼神凶戾,在黑夜中泛着微微的金色,明显见过血。
“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楚子航提醒的声音相当合时宜地出现。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凯撒回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摸到自己风衣后腰的沙漠之鹰。
“我选择相信枪。”
路明非赞同地点头。
“这群人什么来历?”
凯撒又问。
源稚生已经带着野田寿站在他身边。
没有待源氏少主凝神回忆,野田寿就已经高吼出声。
“我知道他们,他们是从隔壁千代田区来的一股新兴势力,叫做皇家国教骑士团。全都是由十七八岁的少年组成,前阵子他们还曾冲进昭和会的总部,砍死昭和会会长和他的情人。”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路明非有些疑惑,这小子虽然看起来痞气十足,可离这群暴走族的气质显然差了不止一筹。应该不是一个圈子混的。
“哈,野田组也曾经与昭和会有项目上的合作往来。”
野田寿心虚地望了一眼正透过玻璃窗朝外看的麻生真,他当然不能说他大哥曾带自己拜过昭和会会长的码头,甚至非常卑微地提出愿意成为昭和会的后勤组,只要大佬能提携他们他们兄弟。
结果那位大佬靠在奢华的真皮沙发上翘着腿,一只雪茄没抽完就挥手让他们滚蛋了。
“嗬,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混到黑道高层了。”路明非熟练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越发觉得后继有人。
不知为何,路明非看到野田寿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啊。
就在凯撒打量这群暴走族的时候,对方同样在观察这间小店内的人。
骑士团本来是听说歌舞伎町这条街有帮会火并,准备趁着这地方黑道势力薄弱的时候抢几家店面,顺便冲进一家夜总会找几个女招待潇洒。
却在临时接到了通知,过来杀一个不知名黑道势力的少主。
这算什么困难的事?
就算是黑道大帮昭和会的首脑他们也能随便杀了。
只要对方出的起价钱,他们这群暴走族就是最好最狠的刀,法律意义上的未成年人意味着社会更多的宽恕,也就意味着这柄刀可以长期用而不担心卷刃。
领头的少年面相阴狡,染着红发,眉角有块细长的刀疤一直蔓延到右眼睑,这是他曾经死里逃生的勋章,也是一亿日元的兑换券。
他叫向井须弥,曾是袭击过源氏重工的暴走族一员,其实也是犬山家的鬼,更是当时那批暴走族中唯一活下来领到赏赐的人。
只可惜向井须弥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蛇歧八家的真实体量,就连对他身体里龙血来源的家族都陌生无比,甚至于源氏重工那一战,他还没有站到源稚生的面前就已经淹没在死人堆里。
毕竟犬山家是掌管全东京风俗产业的家族,家族里不少喜欢玩一夜情的族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私生子在这个城市偷偷降生。
向井须弥拿起一张传真来的照片,只看了一眼便与眼前的人物对上号,就像株矗立高崖的古松,阴郁而苍劲。
随即他伸手一递,那张照片便打着旋落在法拉利燃烧的油焰下焚为纸灰,就像这阴霾天气虽然下着雨,也浇不灭这群少年心中如火般的戾气。
向井须弥再朝前一挥手,身后那群虎狼般的暴走族们就嚣张怪叫着,手里拿着砍刀和钢管如潮水般涌来。
“mad,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路明非还没从看热闹的心态转变过来,谁知道这群人真是冲自己来的。
“保护好女士,现在是男人的战场。”
凯撒抽出两柄镀金的沙漠之鹰道。
“诺玛,给我指示利早漫画屋附近的逃生路径。”凯撒挂上耳麦后看了眼店面招牌后询问,但是诺玛没有回答,耳麦内的连接指示灯一直在闪烁。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整间店面温馨的昏黄灯光泯灭,整条街都陷入断电状态,就像繁华的夜东京版图中,有一小块陷入伸手不可见五指的黑暗中。
他们被堵在狭小的漫画店内,对面高功率的车灯在迎面直射后全部关闭,真正的黑暗降临。
“各位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麻生真此刻是最慌乱的,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外面的呼嚎声就如恶鬼在狂欢。
“别怕,跟紧我,我会保护你。”
野田寿攥紧那根棒球棍,他甚至看不清真具体在哪个位置,却还是第一时间出声安抚,尽管他的双腿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是知晓这群暴走族的恐怖的,听说那位高高在上的昭和会首脑,死的时候身子却如同烂肉,连完整的部位都找不到。
这群人简直不能用残暴这个词来简单形容,更像是野兽,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念。
噼啪的爆炸声后,真吓得弯下腰,高挑的身躯颤巍巍地躲在柜台后,有人开枪了,但不是凯撒,而是散弹枪轰碎店铺大块玻璃的声音。
而在街面看不到的夜幕里,向井须弥的背后,还有一位没有解下骑行服的年轻人,正在落下的沁凉雨幕里自由地轻声哼着歌,头盔面罩里倒映出冲天而起的火光。
真是难得的暴乱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