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阳正愁着王妃苏绣月要唱一首什么样的小曲,司马武不怀好意的一笑。
“九弟呀,永宁公主会唱曲吗,若是不会的话,就赶紧将她叫回来吧,省的在哪里丢人现眼。”
“二哥呀,你不了解小弟这位王妃,若是不会,或者是唱的不好的话,她就不会站出来了,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司马武的脸色瞬间划过一道阴云。
司马阳的言外之意,就是讽刺他家王妃苑婉莹没有自知之明。
舞台边缘,苑婉莹冲着苏绣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弟妹,请吧,展示一下吧,不知道九弟妹想唱什么?”
“我来自江南,当然是唱一首江南的曲子了,吴国建安城乐坊曾编排过一曲赞美江南风景的小曲,我非常喜欢,就学了下来,今天正好在这里展示下。”
苑婉莹笑道:“你所说的,莫不是吴国大型舞宴的主题歌曲,江南美韵吧?”
“正是,看来二嫂知道,莫非听过这首曲儿?”
“自然听过,可是这首唱曲篇幅长不说,还非常的难唱,你确定要唱这首小曲?别唱到中间唱不下来了,那可丢人了。”
“丢人是丢我的,也不是丢二嫂的,二嫂不必那么担心。”
“行,你唱吧。”
苑婉莹说,心道,选这么难唱的歌,你就等着丢人吧。
老板孟旭道:“这江南美韵,我金玉良缘也曾演过,乐师们,都精神点,给这位苏小姐配好乐。若是中途苏小姐唱不下来了,咱配乐不能停。”
苏绣月瞪了孟旭一眼。
这么说,小看谁呢?
肃公子、萧云心脸上无不充斥着挑剔的神色,也等着看苏绣月的笑话。
苏绣月站在了舞台中间。
她学过唱曲,但是却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
更何况,这个年代,女人,特别是大家闺秀,也讲究足不出户,轻易不抛头露面。
苏绣月想,我不能像萧云心那样上台紧张,应该放松。
她很快镇静下来。
随后冲着旁边的乐师们微微点头示意。
大厅里,乐起。
苏绣月启口。
“人人都说江南好,人人都赞江南妙。画船听雨,东湖泛舟,三十六桥月明,五十洲鸥鹭曼飞,风光无两,恍惚入画。”
苏绣月只唱了一段,大厅里的众人无不露出惊诧之情。
她的声音和曲调,完压金玉良缘十名佳丽,也压过苑婉莹和萧云心。
雅间间,文皇帝赞道:“朕早就听说,东吴的女人能歌善舞,果然如此,老九媳妇的唱功真是美妙至极。”
苑婉莹脸上划过浓浓的尴尬。
这个苏绣月没有骗人,她在东吴的时候,果然练过。
肃公子、萧云心互相对视了眼,两人眼睛中既有不甘,也有不服。
萧云心道:“她刚开始唱,还听不出毛病来,马上就要露出破绽了。”
司马阳亦眼睛一亮。
王妃苏绣月的唱功,真的是没得说。
还有,这个江南美韵的唱词是这个时代的。
这个时代,江南有三十六桥,有东湖,里面有很多水洲,唱的很应景。
只听苏绣月继续唱道:
“天光云影,游目骋怀,皇兴寺砚梅香淡墨、景明山寒潭清浅峭,一半凝魄,一半氲散。”
听到苏绣月的唱词,司马阳微微点头。
皇兴寺、景明山都是江南的美景所在,皇兴寺有梅林百亩、景明山有寒潭怪石嶙峋,都在这唱词里了。
接下来,苏绣月唱了三段江南的美景,随后曲调转化,乐声也变的有些凄凉了。
后三段唱的是江南才子佳人美女的爱情故事。
可惜是段不好的姻缘。
原来这江南美韵,不仅仅是唱江南的美景,而是美景和凄美的爱情故事的结合。
只听苏绣月唱道:
“悠悠经年,生死宿命,姻缘线上红绳断,三生石上无姓名,梦碎在烟雨红尘中,只不过因了缘浅如水……”
宾客们听到这里,无不红眼落泪。
最后是江南美韵的收尾。
“沧海桑田兴复兴,岁岁年年古交融,古今多少事,都在江南美韵中。”
苏绣月唱词完毕,大厅里沉默了很久,随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文皇帝不住的点头,连赞了三句。“好唱功,好唱功,好唱功!”
太子司马威看了司马阳一眼,老九,当年他们兄弟中最昏的一个,没想到娶了个好王妃。
司马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司马阳的绝佳机会。
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九弟妹唱的好,唱的妙,真如天上仙曲下凡,谁敢说唱的不好,全场人都不会答应。”
司马武瞪了司马威一眼。
以前,太子不管在什么地方,总喜欢沉默寡言。
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同时,司马武也有些牙疼,那就是苏绣月不但没有丢丑,还大放异彩了。
肃公子正是北凉太子,拓拔羽肃。
司马阳岂肯放过这个让拓拔羽肃难堪的绝佳机会。
“这位肃公子,你方才说,会公平公正的评唱,我夫人唱的如何,评价下吧。”
虽然司马阳在蛮州待了近八年,但高傲的北凉太子拓拔羽肃并不将司马阳放在眼里,导致两人没有什么交集,根本不认得司马阳。
“至于她唱的如何,我无话可说,不如你评价下吧,恐怕你也不会评价。”
拓拔羽肃冷道,堂堂一国太子,自然看不起眼前的男子。
司马阳笑道:“那我就评价下吧,夫人一开口,就把我们带入了如画的江南风景中,东湖水碧、日出江花、江枫渔火、燕语莺鸣,那种画面在人的脑海中浮现,让人流连忘返。”
听到司马阳的评述,文皇帝道:“玄雷啊,老九当年在星辰城的时候死不读书,现在出口言辞若妙生花,为什么?”
“只能说明,西昏王殿下在蛮州读书了,不然的话,殿下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文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只听司马阳继续道:“歌曲进行到爱情部分,夫人用歌声给我们描述了一段凄清婉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歌者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能把歌曲唱进听众心里,让听众的情绪一步一步被牵引,最后沉醉在乐曲的意境里,久久回不过神来,用术语说就是共鸣。夫人,显然做到了。”
苏绣月看了司马阳一眼。这评价的,比我唱的还好听。
拓拔羽肃暗骂了句,一个能唱,一个能说,还真是一对。
司马阳继续加劲。
“这位肃公子,现在,还敢说大新的曲艺不行吗?”
“哼,她,”拓拔羽肃指着苏绣月:“唱的是吴国的歌曲,和你新国何干。”
苏绣月插话:“当然有关系了,我是吴国人,但已经嫁到新国来了,现在也是新国人,我虽然唱的是吴国的曲,但现在却是为新国而唱。
还有,新国和吴国文化同根,新国文化之盛还强于吴国,说新国文艺不行,那就是鼠目寸光之见。”
“说的好,”雅间里文皇帝在桌案上拍了下,继续道:“陈玄雷,传朕旨意,赏西昏王妃黄金百两,等出了金玉良缘,就赏。”
“是。”陈玄雷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