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悠然自得地重新拿起话筒,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调侃起来.“喂!我的媳妇儿,今儿个找我有啥事儿啊?是不是我了啊?想我你就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
钟跃民那戏谑的语气仿佛能透过电话线传到周晓白的耳朵里。
电话那头的周晓白听到之后,脸颊顿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略显羞涩地嗔怪道.“跃民,你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闺女和儿子可就在边上呢!”
周晓白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话筒,生怕孩子们听到更多不该听的话。
这时,一旁的小诗画却像只古灵精怪的小猴子一样,敏捷地凑到话筒跟前,扯着嗓子大喊道.“妈妈,我什么都没听见哟!”
喊完之后,小丫头还不忘调皮地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而年幼的小海宸见姐姐如此这般,虽不太理解其中深意,但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嚷嚷起来.“妈妈,我也没有听到哦!”
两个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童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动听的交响乐,让钟跃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
周晓白听到孩子们天真烂漫的话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恼羞成怒的情绪。她娇嗔地对着电话吼道.“钟跃民,你看看你,尽会教坏孩子!我这儿可有正事儿要跟你讲呢!”
钟跃民收敛起笑意,认真地说道.“嘿嘿........媳妇儿,你说吧,我听着呢!”
周晓白轻轻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却也更加直接了当.“跃民,我听李奎勇说,你打算涉足农业,准备收购鲜蒜来腌制糖蒜,这事儿是真的吗?”
钟跃民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叠着,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温暖人心的笑容.“没错,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呢。”
周晓白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跃民啊,你可是堂堂的大学教授,平时忙着教书育人,研究学术,哪里有时间去腌制什么糖蒜呢?这事儿听起来就有些不靠谱。”
钟跃民哈哈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媳妇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嘛,既然你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对吧?直接说出来,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肯定会答应的。”
周晓白见钟跃民如此开明,心中一暖,也不再绕弯子.“跃民,我想说的是,既然你要腌制糖蒜,能不能把这个项目交给金丘县来做?那里的人们勤劳朴实,手艺也好,我相信他们能把糖蒜腌制得非常好。这样既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又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
钟跃民一听,笑容更加灿烂了.“媳妇儿,你这为金丘县可真是够操心的........”
周晓白假装生气地说了一句.“少废话,你就说行不行吧?”
钟跃民笑着回道.“媳妇儿,我就喜欢你这霸道劲。放心吧,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周晓白脸颊微红,娇嗔道.“讨厌!你就会哄我开心。”
钟跃民笑着调侃道:“媳妇儿,你得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支持你、爱护你。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周晓白正感动的时候,小海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妈妈、妈妈.........”
钟跃民刚刚晋升为副教授,本该是心情愉悦、意气风发的时刻。
然而,袁军和郑桐,还有学校里处的比较好的老师却偏偏爱拿他的新职称开涮。
每当见面,他们总是故意拖长音,嬉皮笑脸地喊着:“哟,这不是咱们的钟——副——教授嘛!”
那“副”字被他们拉得老长,听起来颇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钟跃民虽然表面上并不在意,但心里也清楚,这个“副”字在职称上确实有着一些微妙的含义。
在体制内,副职往往被视为一个相对清闲、无法掌握大权的职位。就像副驾驶一样,很多时候只是干坐着,并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和工作。
更重要的是,副职在很多时候都扮演着背黑锅的角色。
正职通常负责把握大方向,掌握权力核心,他们发表的看法和指示往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出错的。
而副职则需要按照这些指示去执行,但在执行的过程中,却需要自己去把握深浅和程度,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替罪羊。
在学校里,钟跃民作为副教授,并没有所谓的“背锅”问题。
教授与副教授之间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地位和收入上,更重要的是,正教授往往都是学科带头人,具有更高的学术地位和影响力。
对于钟跃民来说,他深知自己距离正教授的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因此能够评为副教授,他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乐意被人喊作“副教授”。在学术界,一般的规矩是在称呼上都不带“副”字,这也是对学者的一种尊重和认可。
大学里的称呼学其实受到了官场的影响。六十年代,中央曾经下发过多份关于称呼问题的通知,要求今后对担任党内职务的所有人员,一律互称同志。
然而,这些规定最终都没有坚持下来,人们还是习惯于按照职位和头衔来称呼对方。
钟跃民下课刚踏入办公室,就迎来了朱建国和刘岩松的“热情”问候.“哟!这不是我们的钟‘副’教授嘛,大驾光临啊!”
刘岩松调侃道,而朱建国则紧随其后,一脸笑意地喊道:“钟‘副’教授好!”
钟跃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击道.“你们这是不是在羡慕嫉妒恨啊?要是真嫉妒,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这时,杨立也加入了“战场”,他故作严肃地说道“钟跃民,我可不嫉妒你,我只是单纯地想打死你。你瞧瞧你那骚包样,太招人恨了。”
说完,杨立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已经从之前没有被评职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钟跃民笑着摇了摇头,对杨立说道.“杨老师,你这样说话可是会没朋友的,你知道吗?”
刘岩松见状,趁机提议道.“行了、行了,咱们也别光嘴上过瘾了。晚上钟跃民你得请客,北海饭店怎么样?”
朱建国和谢敏等人一听,纷纷附和道.“对、对、对,必须请客!钟副教授晋升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钟跃民嘴角微微上扬,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再次绽放出他那标志性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只见钟跃民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了一声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嘿哟,那这样好了,只要你们能齐声喊一句‘钟教授’来让我听听,别说是请一顿饭啦,就算是请你们吃整整一个月的饭,那都完全不是问题啊!
而且呢,不仅如此哦,电影票我也全都给你们包圆儿了,直接请你们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这待遇够可以了吧?哈...哈..哈...哈...”
钟跃民的这番话语之中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还有那么一丝丝难以掩饰的诱惑之意,明摆着就是在故意逗弄身旁的这些同事们呢。
朱建国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就摆出了一副坚决不肯低头认输的强硬姿态。
朱建国梗着脖子,大声回应道.“哼,士可杀不可辱!钟副教授,您自个儿慢慢乐呵去吧!想让我们叫您教授,门儿都没有!”
朱建国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愤之情,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般的壮烈感,仿佛此刻正在与钟跃民展开一场激烈而又无声无息的较量似的。
与此同时,朱建国心里头也是思绪万千。他默默地想着,自己如今都快到四十岁的人了,在这所学校里面摸爬滚打也有好些个年头了。
可是再看看人家钟跃民,刚混了两年就已经当上了副教授,跟自己一比,这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想到这里,朱建国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凉之感,那种滋味真是难以言表啊。
钟跃民见到这种情形,二话不说,扭头便作势要离开,那模样仿佛在说:“哼,如果你们不肯称呼我一声钟教授,这顿饭我可是绝对不会去吃的!”只见他双手抱胸,一脸傲娇。
就在此时,谢敏眼疾手快,猛地伸手一把拉住了钟跃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娇声说道.“哎哟,钟教授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啦。俗话说得好,吃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谢敏的这番话犹如一阵春风拂过众人的心头,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愉悦无比。
一旁的刘岩松见此情景,为了能尽快吃上饭,连节操都顾不上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钟教授,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好位置都被别人给占光了呢!”
而杨立这会儿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接着说道.“可不是嘛,钟教授,时间可不等人呐,再这么磨蹭下去,眨眼间可就到六点啦!”
钟跃民听后,心情大好,乐呵乐呵地转头看向朱建国,故意调侃道.“我说小朱同志,要不你干脆回家看你的书得了,省得跟我们一起,还受我的‘侮辱’。毕竟,钟教授确实不好开口,哈......哈.....”
朱建国闻言,不屑地把嘴一撇,轻啐一口.“切,想得倒美!今天哥们儿非得把你吃个倾家荡产不可,谁不知道你钟教授财大气粗、富甲一方,根本就不差这点儿小钱!”
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身体却很诚实,话音未落,朱建国就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紧跟在了大部队后面。
受钟跃民的影响,这帮人现在说话都是一嘴的新鲜词,整个氛围既轻松又愉快。
都知道钟跃民不差钱,也都知道他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钱。
众坐从饭店吃完饭回来,每个人都带着几分酒意,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刘岩松趁着酒劲,拉了拉钟跃民的衣袖,两人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你说你能做生意,我能不能做?”刘岩松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充满了期待。他显然对钟跃民有着某种信任,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钟跃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刘岩松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缺钱了?要用钱我这有,需要多少?我拿给你。”
然而,刘岩松却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不能一直借下去啊。我得自己想点招了。我父母、弟弟妹妹都还在老家,弟弟这马上就到结婚的年龄了,都指望着我呢。想着毕竟我是城里端铁饭碗的,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一个月就这么点死工资。”
钟跃民静静地聆听着,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强烈的同情与钦佩之情。事实上,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从农村走出来的人皆是如此。
他们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从农村走出来,生活节俭到极致,只为了能够将辛苦积攒下来的微薄收入寄回家中,补贴家用。
“你也是清楚的,我这人吧,特别喜爱买书,每个月那点儿工资,几乎全都花在了这上面,压根儿就存不下几个子儿。不仅如此,我还得四处找人借钱度日,可这债务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如今已然快要到无法填补的地步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寻思着是不是该出去找点家教的活儿干干,或者随便找份兼职也好,好歹能多挣几个钱应急。你向来头脑灵活,帮我好好琢磨琢磨呗。”刘岩松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困境,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钟跃民,话语之中流露出几分迫不及待和殷切期望。
钟跃民凝视着刘岩松,见他确实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缓缓开口道.“这年头,啥生意不能做呀!只是我担心你放不下那份所谓的面子。”
刘岩松闻言,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那张脸面有何用?”
此刻的刘岩松,心底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心里暗自思忖着,既然钟跃民这样的人都能下海经商,自己凭啥就不行呢?
虽说平日里自己多少有点儿自命清高,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所谓的气节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谁会跟金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