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才坐下,点好了菜,各自倒了酒,米莱就好奇的问道。
“言哥,之前咱们去派出所的时候,你跟那个老警察认识?还打了他儿子?”
王言含笑点头:“都是年轻不懂事儿。”
陆涛说道:“我听那个老警察的意思,言哥你以前经常打架?”
“等会儿……”猪头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言哥,您之前说是住在崇文门那边?”
“是。”
“听他们说您以前还经常打架?”
“不懂事儿了。”
“嚯,我说之前怎么觉得听着熟悉呢。你们不知道吧……”猪头一脸你们都没见识的样子,“言哥那是名号响彻四九城的大人物。”
“你这不是骂人呢嘛,打架斗殴有什么好说的?这一桌都是大学生,搞的好像我是什么流氓一样。”王言摆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是年轻不懂事儿,没什么说的。”
向南接了话:“不是,哥,得说啊。话不能说半截,我们这好奇啊。”
王言好像很无奈的摇头,猪头哈哈笑着继续说话:“你们都是好学生,对这些事儿不清楚。小时候那阵子,言哥十五六岁的时候,那也就是九几年那阵儿,那时候言哥就已经打遍京城无敌手了。有名的顽主,都被言哥打过一遍。这还不算,后来还打了老一辈的那些人。
那几年,京城都是言哥的传说。今天打了这个,明天打了那个,后天动了刀,再不就是让人家包围了,言哥下狠手打断了谁的腿。就那几年,你们街边随便拉个胡同串子,问一下听没听说过言哥,那都得给你比着大拇指,我操,真他妈牛逼。”
猪头连说带比划,还很有一些生动形象,大致的讲了一些王言干的几个比较有名的人,接着说道,“就是两千年以后,言哥就低调了,一下销声匿迹了。到现在零六年,当年那些人也都长大了,也就没人再提言哥了。我是真没想到啊,我竟然能跟鼎鼎大名的言哥一桌吃饭。哎呦……”
“不是,你们听这意思,他是骂我呢吧?”
王言笑呵呵的看着其他人,“怎么着,是你牛逼了,还是我落魄了?”
“嗨,看我这嘴啊,言哥,我就不会说话,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自罚一瓶。”
“行了。”
王言摆了摆手,“没多大事儿。之前我还跟华子他们说呢。当年挨我揍的那帮人,现在可是都开着好车,搂着靓妹。这上哪说理去?”
“那不还是言哥你局气吗,看不上那脏钱儿。”陆涛接了话,给王言竖起了大拇指,“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
王言挑了挑眉,看着养父是规划局处级领导,生父是地产公司老板,女朋友是家境优渥的二代,《奋斗》中奋斗的男主角,陆涛同学。
“倒也不是看不上,可别把我说的那么高尚。人家赚钱也没违法,主要是人家有那个资源。咱是小老百姓啊,没有什么家庭背景。混迹市井之中,沾了一身的刺。既弯不下腰,又低不了头。哪能跟人家比啊。”
“那他们当年不也都是被你踩在脚底了嘛,言哥,我觉得你特通透,可能就是时运不济,以后肯定能赚大钱。”
向南接了话。
他爹是公安局的,大小也是个干部。
华子也是连连点头:“言哥,向南说的对,那些人有什么好牛的,咱们哥们以后肯定比他们还牛。”
王言好笑的说道:“这不典型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嘛……”
“哎呀,言哥,您还知道阿q呢?”米莱咯咯笑。
“你这就是纯纯骂人了。好歹我也是读到高中毕业的,平常自己也看了不少的书,我是不如你们大学生有文凭,不是没文化。真当我是流氓呢?”
“那我可要考考你了。”
王言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点八的中南海,自己点了一颗,余下的扔到桌子上由着众人取用。
他吐了口烟,说道:“放马过来。”
“你知道拉斐尔吗?”
“拉斐尔·桑西,全名是raffaellosanziodaurbino,意大利的着名画家,是文艺复兴后三杰,画圣母的。你这都是小儿科,我还知道丢勒、米勒、丁托列托、威廉·莫里斯……这些都是洋鬼子,我们国家的人也不比他们差,像钟繇、陆机、顾恺之……”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之内,王言单方面的输出了国内外艺术文化方面的变革、不同,简单的分析了背后的社会矛盾、阶级矛盾,在座的四个大学生甚至插不进一句话。
看着懵逼的众人,甚至已经打起了哈欠的猪头,王言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行了,都给猪头说困了,讲这些大的历史叙事,就没什么意思。如果说个人,讲一讲那些人的八卦,那就有趣多了。
今天文化的话题就到这,不是都留了电话吗,以后有时间咱们再约着讨论讨论。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米莱也老实了,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言哥,刚才压力太大了,我以为我懂的挺多了,结果发现还是什么都不懂,你真厉害。”
“就是书看的多,想的也多点儿。除了打发时间以外,也没让我变的更有钱。”
“也丰富了精神世界嘛,言哥,你是一个精神富足的人,我们可比不上你。我其实特别不喜欢,什么都向钱看,那有什么意思?是吧,米莱?”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米莱笑着点头,她是真认可。
王言也是煞有介事的点头:“没毛病,反正饿不死就行,活的倒也算是潇洒自在,是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言哥,一看咱们就是一路人。”陆涛猛点头,如获知己,“人就是要为理想奋斗,面包自然而然就会有的,只要走就是了。来,言哥,咱们喝一杯。”
王言没有扫兴的批判人家,乐呵呵的举着酒杯跟众人一顿喝。
向南、陆涛、米莱,还是张口闭口的都是理想,都是艺术,都是各种的精神追求,没一句落地的。
当然,这时候的陆涛还不知道他的亲爹是有钱人。但纵然如此,家里也是吃穿不愁,且有着一定的地位。
这时候,向南同陆涛差不多是一个水平线的。确实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他们却也解决了生活需求。
至于米莱,则是正经的恋爱脑,陆涛说啥都是对的,家里也不缺钱,不说大富大贵,条件肯定是相当够用的。她谈理想,倒是没啥问题。但其实她没有什么其他的理想,她都是在附和陆涛,她的理想就是陆涛。
这四个大学生,只有华子落了一半的地。
之所以是一半,因为华子还以为钱很好赚,只要他肯弯腰去捡,他就能赚到钱,就能如同他吹牛逼那般说的开着大奔搂着妞。
落下的那一半,则是源于他的家庭不好,经济状况不足够,至少他面对了现实。而另外三人的眼中,都没有现实。
向南是跟杨晓芸结婚以后,开始面对了。
至于陆涛和米莱,则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他们掌握着财富谈理想,说奋斗,劈着腿谈爱情……不过也没毛病,毕竟早已经满足了物质生活,开始精神建设也是合理的。
向南、陆涛、米莱三人喝了一个多小时,同王言约好了以后再聚,便就告辞了去,剩了王言、猪头、华子三人。
猪头点上一颗烟,长出了一口气:“哎呦,言哥啊,还是你厉害啊,什么都懂。我不骗你啊,刚才你们聊的那些,我是一点儿没听懂。啊不对,有一点,我就听着他们要追求理想。”
不等王言说话,华子说道:“我的理想就是赚钱,赚大钱,越多越好。这下好说了,猪头,你讲讲吧,咱们怎么发财?”
“就是二手车嘛,没什么难的。收车,卖车,中间我们过一道,转一手差价。我花钱买了一堆的车主电话,咱们呐,就是挨个的打电话,问他们卖不卖车,想不想买车。甭管什么车,一律都说有,先把人忽悠过来,人只要过来,那怎么弄,不就看咱们哥们的能耐了嘛。
我跟你们说啊,言哥,华子,我在花乡那边的二手车市场,有个不大的门面。你们可能没去过那边,哎呀,那边全是二手车,甚至啊,我私下里跟你们说,还有走私的车呢。想要什么车都有。哎对,言哥,华子,你们有车吗?没车我给你们找两辆,保证车况好,价格实在。”
华子摆了摆手,转而问道:“就是我们哥俩过去,帮你打电话忽悠人,然后挣提成呗?”
“也不是一直打电话啊,我也打呀。主要干的就俩活,收车、卖车。好车不愁卖。我跟你们说,全国各地,那不少二手车贩子都在咱们这边进车,回去到那些小城市、县城什么的去卖。所以也不是非得忽悠人。
啊呸,什么忽悠人呐。咱们卖的可是实打实的车,只是跟他们要求的不一样,但只会更好,不会更差。没钱的,咱们还能帮忙贷款,那是一条龙服务。
总之啊,不管把车卖给谁,只要能卖出去,咱们就赚钱。言哥你们俩要是过来,你们也可以自己收车,自己找人卖。大家都是兄弟,什么都好商量。或者言哥你们俩入股,不用出钱。我直接给你们俩一人十个点,卖了车咱们按月分红。”
“那车不分好坏吗?还有人瞒着车况什么的,那……”
不等华子多说,猪头就打断了去:“我跟你说,兄弟,干这行就是丧点儿良心。咱们收车有风险,但是问题不大,咱们把车稍稍降点儿价,卖出去不就完了吗?那买车的人,还能有咱们明白?
不过你别看我是光头啊,我这人还有良心。有重大安全问题的,那我肯定不敢卖。但一般的,有些小问题那还能叫问题?你说是吧,言哥?”
“这活吧,不丧良心干不了,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华子问道:“那言哥,您老干不干呐?”
“咱们这么投缘,凑到一起了,那就干呗。不过这个形式要变一变。”
“言哥你说,我都听着。”猪头很干脆的点头,做的认真,一脸的你是爹,你说了算。
王言点了支点八中南海,抽了一口烟说道:“二手车市场我以前有过了解,收车以后肯定要进行整备,检查检查各方面的毛病,捡着重要的维护一下,修一修。最次最次,车得精洗一下,再打个蜡,锃亮的跟新车有一拼,让人一看就顺眼。”
“对,言哥说的对,我就是这么干的。”猪头说道,“我有合作的汽车修理铺,收上车了,开到那边去,他们给我翻新一下,这样就好卖了。都这么干的。言哥,你说怎么变呐?”
王言含笑点头:“你讲一条龙服务,那么我们不妨彻底一些。自己开一个修理铺,这样我们自己知道价格,成本还能再降一降。同时我们也可以全方位的,综合车的实际价格,尽可能好的对车进行整备。同时在销售上,咱们实打实的给客户交代车况,做诚实的二手车。
我们宁可少赚一些,也要把生意做长久。让人一想到二手车,就想到我们,想到我们,就想到真实,想到我们不弄虚作假耍手段,不欺骗。初期生意可能不好做,但是只要发展起来,得到了客户认可,我们一定不缺生意。
这几年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人民需求越来越多。就目前来说,二手车还是人们的最好选择。我感觉,这个生意少说还能做十年。所以只有细水长流,我们做的才更多。”
猪头和华子互相看了一眼,华子迟疑的问道:“言哥,那这修理铺……”
“我出钱,咱们成立一个公司,包括汽车销售,也包括这个修理铺。华子,我知道你刚毕业,不赚钱,家里可能也不富裕,不过我觉得你能做好工作,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给你一成股份。剩下九成,我要五成,剩下的四成是猪头的。你没问题吧,猪头?”
“没有没有,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言哥,您是爷,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怎么做。这我都占便宜了,我其实啥也没有。就是租了个门面,另外又压了几台车没出手,还有几台是朋友放我这寄卖的,我这……”
“那也是投资嘛,怎么不得个十万八万的?我兑个修理铺也花不了多少钱,都一样。”
王言摆了摆手,“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找律师,咱们直接签合同,跑手续成立公司。没问题吧?”
“没有。”猪头摇头。
“那个,我……”
王言拍了拍华子的肩膀:“说你行你就行,给你一成干股,你觉得烫手,觉得德不配位,那你就好好干,玩命干,让你配的上,让它不烫手。都是大老爷们儿,别说没用的,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哎,二位哥哥,你们就看我华子以后怎么表现。”
说罢,华子仰头就炫了一瓶啤酒。
他是真感动着了,恨不能掏心掏肺,展示出来给王言看看到底是不是热乎的。如果王言有心骗他,用不上几天,能给这初出校园的傻小子骗的倾家荡产,最后大概率受不住打击,还得跳个楼。
三人吃吃喝喝,嘻嘻哈哈。
这时候,华子好奇的问道:“哎言哥,我才想起来,一直都没问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王言摇头笑道,“那是两千年吧,我二十岁。我之前年轻不懂事儿,这你知道,这四九城的大小流氓都让我打遍了。以前打人不犯法,那时候我年轻啊,又父母双亡,我打人也有理。
后来就不行了,这个哥那个爷的差劲的很,都他妈比我大,一点儿出息没有,看着我不干别的,直接就打电话报警。再加上社会发展确实提速了,比之前八九十年代好的多。人家都有活干,都忙着挣钱……”
“那不对啊,言哥,之前你靠什么活着呢?”猪头问了起来。
王言瞥了他一眼:“当然是这个哥那个爷赏的。你说我打他们,不得有点儿辛苦费吗?他们钱也不是好道来的,自己也清楚怎么回事儿。不是,你真当我这做梦成武林高手呢?我那也是奋斗呢。”
猪头跟华子对视了一眼,齐齐的抽起了嘴角……
王言接着说话,“后来吧,那些人有的就富起来了,那家伙叫个威风,身后带着好几个小弟,整的跟港片里黑社会大哥似的。我就觉得没意思了,也没动力奋斗了。当时就想着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不是一走就好几年嘛,我也是才回来没多长时间。”
“嚯,那全国都得走遍了吧?”华子感慨着。
“咱们国家多大呢?走不完。”王言笑着摇头,“行了,也没啥好说的,喝酒喝酒。”
“我多嘴问一句啊,言哥,就刚才你说的那威风的,跟港片里黑社会大哥的人物,当时你又揍他了吗?”
“没有,我是年轻,又不是傻子,能那么不懂事儿吗?再说人家也不傻,直接给我架住了。三十多岁人了,边上好几个手下看着呢,见我就点头哈腰叫言哥,直接就拉着我去吃饭洗澡,还给我塞了一万块钱,我也下不去手啊。这不是就感觉没意思了嘛,好像我跟要饭似的。”
“那钱你拿了吗,言哥?”华子是真没心眼子。
王言瞥了他一眼:“你拿不拿?”
“我肯定拿啊,就是没人给我。”
“那我也肯定拿啊,没偷没抢,人家主动给的,那还用寻思啊?要不说咱们投缘呢。快喝吧。”
于是三人畅饮起来,乱七八糟的聊着天,猪头和华子都感觉跟王言聊天就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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