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前院。
下午墨韫又在亲自教导墨庆华。
左右是如今丁忧在家,他也无别的事可做。
昔日他为尚书时,应酬不断,现被避之不及,无人相请。
“父亲,长姐待儿子与乔姨娘恩重如山,儿子可否与姨娘去御王府探病?”
墨昭华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墨庆华即便是个孩子,也能从下人口中得知点消息。
墨韫试探着问他,“你二姐也出事了,庆儿可是只想去看长姐,不想去看你二姐?”
他们家的称呼有点乱,原本是墨胜华老大,墨昭华老二,墨瑶华老三,墨庆华是老四。
后来墨瑶华突然提出要以嫡庶来论,非要喊墨昭华长姐,以此证明她对嫡女的尊重。
而墨庆华因着年纪小,以为是男女分开来排辈,便跟着喊长姐,于是墨瑶华成了二姐。
墨庆华避而不答,“儿子听闻二姐得了失心疯,已不认得人,如今又被关禁闭,不便见客。”
他自是不想去见墨瑶华,不是他踩地捧高,而是彼此间没有真感情,他也不愿逢场作戏。
墨韫本不想去御王府,他怕楚玄迟给他脸色瞧,但仔细一想,这又是个讨好的好机会。
于是他爽快的答应,“庆儿说得极是,现下是不便去看你二姐,但确实该去给你长姐探病。”
“那庆儿下学后便去请姨娘下帖子。”墨庆华如今也算是在进学,自该有上下学的时间。
“不用,明日为夫与你们一同去,再喊上你兄长。”墨韫不仅培养墨庆华,也未放弃墨胜华。
不管怎么说,墨胜华都有了功名在身,等三年后的殿试,他便可真正步入仕途,父子齐心。
“是,父亲。”墨庆华不想与他们同去,又不能拒绝,毕竟他们是墨昭华的父亲与兄长。
小书房里有现成的文房四宝,墨韫当即让孙昌研墨,写下一张拜帖,着人送往御王府。
***
当日下午,晋王府。
楚玄怀趁着休沐,刚与几位大人在书房商议完事情。
待众人出去后,他也起了身,准备去后院走走,找个女人陪他喝几杯。
段金问,“主子,今日祁王,瑞王,八皇子都去御王府,您真不去探病么?”
楚玄怀冷嗤,“老三不也没去么?亏老五还是太子党,他竟一点表示都不肯给。”
太子排行第三,他现在连一声太子都不肯叫,直呼排行,因是在私底下,倒也没关系。
段金道:“太子身在东宫,本就有诸多不便,况且又事务繁忙,也不如八皇子清闲。”
“本王刚复职,也忙的很。”楚玄怀找借口,“再者说,本王又岂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段银道:“主子可是要荣登大宝的人,自该与太子一般,太子既没去探病,主子为何要去?”
他脑子不如段金,能力也不及,但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本事,却比段金要厉害的多。
楚玄怀听得很高兴,“还是你会说话,老三别说是儿子,连孩子都没有,凭什么保储君之位?”
“是,主子。”段金提醒了一句,“只是这西陲的战况越来越好,容潇回来怕是要得陛下重用。”
楚玄怀横眉竖眼,“容家的人都是些死脑筋,压根没办法拉拢,本王不如把目标放在宋家。”
段金又道:“宋家本就与容家交好,险些结了亲家,德妃与宁妃又情同姐妹,未必容易拉拢。”
“正因他们险些结亲,才更好利用。”楚玄寒冷笑,“宋承安至今未婚,宋家对容家怎会没怨言?”
段金不禁担忧起来,“可容清已与墨韫和离,若是宋承安班师回朝,两人会不会反而有了机会?”
“不可能!”楚玄怀斩钉截铁,“容清不过是个弃妇,如何配得上宋承安?宋家岂能要这样的儿媳?”
段银连声附和,“就是,别说宋家是伯府,便是属下这等出身之人,都看不上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容清是主动和离,自是算不得被扫地出门,且……”段金还想多言,却被楚玄怀不悦的打断。
他极其不耐烦,“够了,纵使宋承安冥顽不灵,我们届时搞些破坏便是,哪来这么多的顾虑?”
“是,主子。”段金知他脾气暴躁,不想听的时候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得乖乖闭上嘴。
***
第六日。
墨昭华还是未醒。
楚玄迟也依旧告了假在家作陪。
雾影让杨忠假扮菜农,垂头推着车进了王府。
只是杨忠最后去的并非厨房,而是楚玄迟在前院的书房。
如今的御王府,外面看着还是楚玄迟初归时的模样,实则人心早已变。
从文宗帝到各方的人眼线,能找出的全给拔了,不是赶出府便是调去庄子。
御王府现下是真正的御王夫妇当家,尤其是前后院的两个主院,都是可信之人。
杨忠低眉顺眼的走进书房,并不敢抬头看楚玄迟,“小人拜见御王殿下……”
“无需多礼。”楚玄迟自己不便起身,便吩咐雾影,“雾影,快扶老人家起来。”
雾影将杨忠扶起,态度极为尊重,“老人家快请起,这边坐,喝杯茶,且歇息会儿。”
杨忠被这一幕搞得既心慌又担忧,“小人惶恐,殿下有话可直说,小人是万万不敢坐下。”
“好,那本王便也不拐弯抹角。”楚玄迟直接问,“请问杨争流可当真是老人家的亲孙子?”
“殿下怎会有如此一问?”杨忠的心一沉,不禁紧张,还有些害怕,“争流自然是小人的孙儿。”
他这些年从未睡过踏实觉,做梦都怕有人找上门来,问他杨争流的事,结果噩梦竟成了真。
楚玄迟语气温和,不急不缓,“可据雾影调查,你们一家对杨争流的态度与对旁人并不一样。”
杨忠解释道:“那是因争流自己争气,从小会读书做文,我们为了将来,也要好好培养他。”
楚玄迟又问,“他再争气,那也只是小辈,何须老人家对他卑躬屈膝,竟如同奴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