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韫目光暗淡,“我们墨家本就是寒门,毫无底蕴,受这逆女所累,怕是要一蹶不振。”
墨胜华责备,“姨娘,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若非你纵容,那贱人如何敢惹出这么大乱子?”
他连称呼都变了,以前张口闭口瑶瑶,现在喊贱人,可见他有多薄情,这点倒是像极了墨韫。
“纵容瑶瑶的又岂只有我一人?”兰如玉反驳,“我不过是个妾室,若非有你们,我又如何敢?”
墨瑶华这次确实闯了大祸,但她不可能独自承担责任,定要把他们拉下水,大家彼此彼此。
墨胜华又心虚,便转移话题,“父亲,现在怎么办?对于利用乔姨娘母子之事,还要考虑吗?”
“急不得。”墨韫拧着眉,“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左右是在丁忧守制,操之过急也没用。”
且不说现在时机不对,即便他真攀上了御王府,得到了好的承诺,这期间也无法兑现。
“你们想干什么?”兰如玉最不愿看到他们巴结墨昭华,否则她没了作用,定会失去宠爱。
“与你无关。”墨胜华语气很冲,“父亲,离晚膳还早,要不我们去书房详谈此事如何?”
“也可,左右是眼下也没其他事儿。”墨韫起身,连看都没看兰如玉一眼,径自出门。
兰如玉多年来从未受过这等冷落,以至于盯着他们父子的背影,久久的收不回目光。
秋菊眸色微冷,低声提醒,“姨娘,老爷与大少爷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回院里吧。”
兰如玉回神,随即便与秋菊回了兰芜苑,一路走一路想,最终可算想起一事来。
她落座后立刻吩咐秋菊,“你去将燃香拿过来给我瞧瞧,这次的燃香似乎真有问题。”
之前墨瑶华差人来传消息时,她夜里便使用过,墨韫与她依旧你侬我侬,她便没起怀疑。
如今墨韫对她的态度变了,她才想到这事上,若那燃香真的有异,问题便真的严重了。
秋菊很快取来燃香,“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但小姐上次提过此事,且如今对老爷也没作用。”
兰如玉接过燃香左瞧右看,“可惜我不懂药理,你且拿去让人检查,我定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姨娘。”秋菊应声,“不过今日已晚了些,奴婢也不便出府,只能明早再出去了。”
***
翌日上午。
墨瑶华在新院子里逛了一圈。
如今正值人间四月天,气候宜人,草也长得极其茂盛。
只不过是些杂草,她看着便来气,“就知她没安好心,竟让我住这种地方。”
青花附和,“王妃确实心狠,主子只是废了位份,还是侍妾,又非被打入冷宫。”
文宗帝既下了旨,楚玄寒也不敢护着,尉迟霁月自是要抓住机会对墨瑶华落井下石。
于是她以责罚为名,遣散了墨瑶华的下人,只留下一个青花伺候着,在荒院中自生自灭。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冷宫?你可知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会给殿下带来多大的危险?”
来的是倚荷,她奉尉迟霁月之命,特来看墨瑶华的笑话,回去得仔细说给尉迟霁月听。
毕竟此院地处偏僻,尉迟霁月怀着孩子,不便亲自过来,可她偏生不舍得错过好戏。
青花连忙告罪,“姑娘恕罪,奴婢只是打个比方,并非真有那意思,还请姑娘莫要外传。”
“砰——”墨瑶华见有外人在,便照着墨淑华的样子,装疯卖傻,“脑袋开花啦,嘻嘻……”
倚荷冷笑,“王妾莫要装了,别说整个祁王府,便连外面都知你不过是在装疯躲风头。”
“啊——”墨瑶华没有承认,突然指着倚荷脚下,“血,好多血,地上有好多血……”
倚荷淡定如斯,“王妾既然真的失心疯,以后便少出门,也免得再丢皇室的脸面。”
青花抓住墨瑶华的手,不让她继续表演,“是,姑娘,奴婢定然会看好王妾。”
倚荷又道:“殿下受王妾的牵连,被陛下责骂,以至心情不佳,近日无事便莫打扰。”
“奴婢记下了。”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墨瑶华失宠,青花也得更加卑躬屈膝。
“你最好是真记下了,若再敢偷偷请殿下过来……”倚荷盯着墨瑶华,话语戛然而止。
青花知她这话是说给墨瑶华听,但也得应着,“姑娘敬请放心,奴婢定是不敢造次。”
“王妃有令,王妾先禁足三个月,老实待着,再敢惹事,这祁王府可就真没了立足之地。”
倚荷拿着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墨瑶华假装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怕……”
“主子不怕,奴婢在呢。”青花温柔的安抚她,“姑娘,奴婢保证会看紧了王妾。”
倚荷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去,墨瑶华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眸子跟淬了毒一般。
知道她走远了些,才啐了一口,“呸……不过是个贱婢,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青花忙劝阻,“主子小声些,当心她耳尖听了去,咱如今虎落平阳,可不敢过于嚣张。”
***
墨老夫人头七之日。
墨韬带着子女来了墨韫府上祭拜。
仪式结束后,墨韬便要向墨韫告辞,“墨大人。”
墨韫闻言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叫我什么?”
墨韬冷着脸,“我发妻被你女儿所杀,我嫡女被吓疯,母亲更因此而死。”
乍听之下他是答非所问,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实则句句都在回应墨韫的话。
“你这是在怪我?”墨韫恼羞成怒,“可你不也从祁王处得了好处么?”
墨韬越生气,“我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如今要丁忧,还能得什么好处?”
墨韫也委屈,“但这并非我所为,我与胜儿同样被牵连,不得不在家守孝。”
墨韬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是活该,我却是被连累,所以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墨韫本当他是说气话,见他态度坚定,这才急了,“你这是要与我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