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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理睬李安然的喊叫,一双大手将李安然一把按在地板上,随后一只大脚踩了上去。

车子重新开动,在烂泥路里挣扎前行。

李安然整个人嵌在前后座之间的地板上,随着车子的摇晃不断来回撞击座位,很快就被折腾得头昏脑胀。这还不是最难受的,踩在他背上的大脚正好压迫在他的伤处,本来已经缓解很多的疼痛再一次发作起来,疼得他差点咬碎了牙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随即他就被拉了出去,中间头还撞到了什么,疼得他眼冒金星。“兄弟……”李安然不知道俄罗斯语悠着点怎么说,只好悻悻闭嘴。

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被人拖着上了台阶,听到脚与木地板接触的声音,李安然便晓得应该是进了一间木屋。

被人推到一张椅子上坐下,随即就感觉有人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等头罩拿掉,他才看清如他所料,正是在一间木屋里。

三个壮汉笑嘻嘻看着他,如同看到了一头大肥羊似的。

“小子,你说会给我们钱?”一个络腮胡子呲着牙,笑得很是猖狂。

李安然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打量起屋子来,嘴里应付着,“是啊,如果你们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视线落到绑缚自己的绳索上,脸色微微一黯,居然比大拇指还要粗,畜牲。

络腮胡子大喜,追问:“能给多少钱?”

李安然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想要多少?”

络腮胡没想到李安然这么问他,倒是一愣,挠挠头看向旁边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要多少合适?”

瘦高的中年人没有理他,而是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李安然,“你好像不是很害怕。”

李安然嘿嘿嘿笑了起来,“你们要财不要命,我当然不怕了。”

瘦高中年人眼里有了兴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要你命的呢?”

李安然将腿放直了,这样他感觉舒服一些,幽幽回答:“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瘦高中年人笑出声来,与其他二人对视后,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李安然旁边,柔声问:“你能给我们多少?”

李安然与他的眼神对视,似笑非笑反问:“你想要多少?或者说巴卡京想要多少?”

李安然的话让瘦高中年人的脸色微变,凝视着李安然好一会,缓缓站起身,“巴卡京是谁?”

“别装了,让巴卡京来找我说话,否则下个月的钱我不给了。”李安然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

身后的门开了,一双皮鞋有节奏地踏在地板上,随后巴卡京的老脸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你怎么知道是我?”

“废话,你的老巢周围怎么可能出现劫匪。再说了,他们三个也不像劫匪,哪有蒙了我的头再现身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巴卡京略一思索,顿时笑了起来,“说得对,给他解开吧。”

三个汉子忙着给李安然解开绳子,巴卡京缓缓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眼里却是冷芒闪烁,似乎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李安然被解绑之后,呲着牙微微躬着身子,这个姿势能稍许缓解背部的疼痛。等三个汉子出去,屋子里面陷入沉寂,一老一少就这么相互对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到最后还是李安然忍不住先说话了,“怎么找到我的?”

巴卡京脸上带着鄙夷,“你把人家衣服扒了,就以为能掩人耳目?”

其实李安然早就知道应该是那具尸体惹的祸,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

“刺杀是你安排的?”李安然又问。

“为什么这么问?”巴卡京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安然。

李安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缓声说道:“看来就是了。能说说原因吗?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让我也死个明白。”

巴卡京沉默,随手掏出香烟,扔给李安然一根,两个人点上后吸了几口,巴卡京才缓声说话,“瓦西里的叛变是个意外,原本算定你不会有危险的。你身边有三十多个精锐,对付一群只会执勤站岗的普通士兵,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李安然闻言,差点被老头气死。特么子弹会区分精锐战士和普通士兵的吗?

“目的呢?”李安然追问。

老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抽烟。李安然见状也不催促,跟着蒙头抽烟。今天他一定要搞清楚巴卡京突然翻脸的原因,否则他以后在莫斯科怎么混?只是一个鲍里斯是保不住他的。

一直到一根烟抽完,巴卡京用脚踩灭烟蒂,看了李安然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原本计划打算让你挟怒与利欧他们开战的,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哪怕你手下留情,他们也见不到太阳的。”

老头言下之意就是准备栽赃给李安然了。

“在我看来,你和利欧他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来抢劫我们的财富的饿狼。”说到这里,老头眼里现出痛恨来,“用你的手干掉利欧,斩断头顶有地图与阿美政府之间的勾连。等鲍里斯当选以后,我就会干掉你,断绝鲍里斯对阿美的幻想。”

“红色镰刀只是暂时性困难,我相信很快就会过去。我们的旗帜还会再一次在世界最高峰飘扬,我们的国家还是那个照亮全世界的太阳。”

“你们都该死,任何敢伸手抢夺我们财富的人,我都会送他们下地狱。”

李安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巴卡京居然对自己如此的深恶痛绝,平日里的和善原来都是伪装。

此刻他才想起安德烈的话,巴卡京的外号叫做骗子。还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似乎把内心的真话说了出来,如同扔掉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包袱,巴卡京的语速也变得流畅起来。“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不惜用生命维护国家的利益。安然,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们的贪婪。”

“等一下,你觉得我是来抢劫的?用我的钱来抢劫红色镰刀的财富?这话真的很新鲜,或者换你用钱来抢劫我好了。”李安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

“你搞清楚抢劫和投资赚钱之间的区别了吗?一个是无本万利,一个是投了真金白银赚钱,是一回事吗?”

巴卡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好一会才止住笑声,冷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抢劫,但是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有那么好心。狗就是狗,永远变不成羊的。”

被你猜对了,老头。李安然心里默默念叨,嘴上却是冷笑连连,“人的认知都是有边界的,就像金融对你来说就是边界外的知识。巴卡京,不要用你的认为去定义真相,因为在金融这个领域,你就是个白痴,屁都不懂。”

李安然已经完全撕破脸了,反正活不了,那就豁出去好了。

“赫鲁晓夫用狂妄无知定义世界,逼迫一个打败过十六国联军的龙国站到了对立面,让你们不得不在边界陈兵百万,靡费无数。”

“勃列日涅夫用野心定义世界,一场阿富汗战争让红色镰刀这个巨人不断流血,从强盛转入了衰败。”

“头顶有地图用昏聩定义了世界,花费巨资支援南越与龙国鏖战,让红色镰刀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而你……”李安然鄙夷地看着眼前头发灰白的老头,全然不顾他眼里喷射的怒火,用一种极为不屑的口吻继续说道:“而你,用无知定义了最后挽救巨人的机会。没有我们这些商人拿着真金白银来到莫斯科,那些百姓还会在冬日的寒风里面瑟瑟发抖,只是为了购买能勉强下咽的黑面包,只是为了便宜。”

“没有我们带来的金钱,红色镰刀早就跟波罗的海三傻一样分崩离析了。你特么现在举起屠刀要杀给了你们最后一滴血的奶牛?还特么给我们扣上了抢劫犯的帽子。”

李安然越说越是悲愤,忍不住一脚踹在木屋的墙壁上,震得房间发出阵阵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似的。

“不赚钱我们吃饱了撑的拿钱来救你们?真当我们都是做慈善的?”

李安然暴怒着在屋里转圈圈,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你们快饿死的时候,耶稣没有给过你们一块钱,是我们拿出来几亿美元,买来了食物让你们吃饱穿暖,只是为了赚一点钱而已。”

“够了……”气得脸色铁青的巴卡京豁然站了起来,手里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安然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