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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回视线,姜芙就听见小爆提醒:“喂喂,你现在该腿脚发软,开始浑身燥热了啊!”

它掐着时间呢!

姜芙立即停下脚步,用手按住额头,小声道:“我好晕啊,尤妈妈,我是不是喝醉了……”

说罢,她还晃了一下身子,像是站不稳。

尤妈妈心中暗喜,连声说道:“好姑娘,恐怕还真是酒劲上头了!”

她一指前面的小院。

“那是世子成婚之前住的地方,平时没人住,正好咱娘俩过去歇歇脚。你这样子,叫人看了可不成。”

尤妈妈稍微板起了脸,假意训斥道:“夫人留你看家,结果你居然贪杯,万一耽误了正事,看你往后还有脸在夫人跟前伺候不!”

她这么连说带吓唬的,如果换成是原主,此刻八成已经六神无主,只能乖乖跟着走了。

姜芙也讷讷的,连声哀求,让尤妈妈帮自己隐瞒。

“行了,我扶着你过去休息。”

尤妈妈半搂半拖地把姜芙带进了那处小院。

这里虽然无人居住,但定时有人打扫,除了缺少人气,其他方面倒是无可挑剔,连窗纸都是新糊的。

“你就在这儿歇着,我去弄杯水来……”

把姜芙弄到其中一间屋里,尤妈妈气喘吁吁地说道。

她平时不干重活,身娇肉贵,心里又虚得慌,此刻脑门已经微微汗湿。

刚转了个身,脑后一阵剧痛袭来,尤妈妈软绵绵地摔在了地上。

见她倒地不起,姜芙咧嘴:“还是您歇着吧。”

她把暖手炉重新放回袖子里。

别看这小东西精致得很,但却是精铜做的,很有几分沉手。

照着脑袋,狠狠一凿,尤妈妈一个半老妇人,她又不是铁打的,可不是分分钟昏死过去?

姜芙抓紧时间,将尤妈妈往屏风后面拽。

果然是她亲自挑的好地方,姜芙一摸,发现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干爽不潮冷,想来最近几天都晒过。

她龇了龇牙:“费心了啊!”

三下五除二,姜芙把尤妈妈的外衫解了,往地上一丢。

想了想,又把下裙也扯开,再把床上的被褥胡乱卷了卷,搭在她身上。

挺冷的天,别把老太太冻死了。

小爆在一旁冷眼看着:“就你好心,冻死她算了!”

姜芙环顾四周,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我不是好心,我只是想让她自食恶果。”

小爆眼睛亮了:“你让世子睡她?那她不美死了???”

姜芙:“……”

不想搭理这个白痴。

姜芙出了院子,为了以防万一,她没敢走原路,而是绕了一圈。

这里离叶氏的院子不算近,已经有些偏。

幸好,因为过年,府里各处都悬挂着红灯笼,姜芙还能看清脚下。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见右前方有一片黑影。

“谁?”

姜芙颤声问道。

“出来!你是哪个院的,不好好当值,跑到这里偷懒?”

她内心虽然害怕,但却端着架子,也学了尤妈妈那一套,先吓唬住对方再说。

黑影慢慢动了,走出来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披着氅衣,应该在室外站了有一阵子了,眉毛边缘沾了微微一点寒霜。

借着朦胧的灯光,姜芙看清他的脸。

哪怕不合时宜,她也忍不住要想,这是怎么样一张令人心动的脸啊!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夹杂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姜芙咬了咬嘴唇。

大概是因为见她一直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男人略一蹙眉,眼底浮上隐隐的不耐。

“这位姑娘,在下姓林,借住在伯府。这么晚了,姑娘行色匆匆,应该有要事在身,那就不耽误姑娘了。”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虽然客气,但那意思就是让姜芙该干嘛干嘛去。

姓林?

借住在伯府?

姜芙的脑子转了转,立刻想到林老姨娘。

她惊讶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听说林老姨娘的娘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侄孙,目前在邓氏族学里念书。

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也是,除夕夜团聚,林老姨娘肯定不会出现在家宴上。

至于亲戚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露面了。

姜芙看了看,发现这里距离林老姨娘的院子不算近,但正好有一条小路可以抄过去。

怪不得他在这里出现。

“原来是林公子。”

姜芙点点头:“奴婢冒昧了。”

她福了个身,算是道歉。

林老姨娘的娘家人,再不济,也算客人,她如今只是下人,可以看人下菜碟,但不能做得太过分。

“姑娘客气。”

林越颔首,表情不变。

想到被自己扒了衣服丢在床上的尤妈妈,姜芙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担心。

整个计划要顺利进行,就必须先把自己摘出去。

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

万一他说出自己曾出现在这里,岂不麻烦?

姜芙正想着,不料,林越已经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而且似乎还明白了她的担忧。

他拱手:“林某无意多管闲事,姑娘大可放心,今夜我只是去探望姑祖母,未曾见过什么人。”

说完,像是要安她的心似的,人家转个身,大步就走。

身高腿长的,一眨眼就走出老远。

等姜芙回过神来,他的背影已经变得小小一点,在夜色中不甚清晰。

“还省事了。”

姜芙嘀咕一声。

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不敢再拖下去,转身就跑。

姜芙绕了一圈,总算回到二门附近。

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堆起笑容,朝着屋里还在吃酒的众人喊道:“呦,真热闹,都摇起骰子啦!”

屋里的人比她刚才离开的时候还多了几个。

都是闻着菜香酒香,自己凑过来的。

一见到姜芙回来,有心讨好的人赶紧关切道:“姑娘好了?”

姜芙摆手:“我没事。倒是尤妈妈可能上了年纪,有些不胜酒力,让我扶她去世子成亲前的院子里眯一会儿,那边清净,正好。”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让她也来玩两把,有的求她舍两个花样子。

角落里,有个往嘴里大口扒拉菜的男人动作一顿。

他显然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身边空了一大块。

大过年的,正常人都会捯饬捯饬自己,偏他因为在马厩干活,浑身总是脏兮兮,臭烘烘的。

这男人正是刘二狗。

他赌钱,嗜酒,打婆娘,但他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只不过缺少一点翻盘的本钱罢了。

但眼下不就有个好机会吗?

刘二狗站起来,他满嘴流油,拿袖子一摩挲,顺手又抓起桌上的一壶酒,塞进怀里,又抓了半只鸡,一盘花生米,趁众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

和几个小姐妹闲聊的姜芙留意到,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