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遗留或者说是发现的这处山洞可以说是绝佳的冶铁之地。
洞口的高度虽然只有六米的样子,但是进洞十几米后的洞高陡然增加到三十几米。
而且洞内的面积虽然不太规则,但也算得上宽敞,大概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
垒砌七八座冶铁的高炉绰绰有余。
不过考虑到上料以及加装鼓风设备,黄品只打算在洞内砌五座小高炉。
不过规划也只是规划,真正实施起来其实很繁琐。
在第一步垒砌高炉的材料上就颇费工夫。
铁炉全由黏土垒砌,黄品怎么看都觉没有安全感,最起码也要砖土结合才行。
而想要砖砌,就要先修筑砖窑。
好在秦砖汉瓦并不是平白得来的名头。
这个时期已经有了成熟的烧砖技术,并且不管是实心砖还是空心砖都能烧制。
但或许是出于粘合材料的原因,烧制出的砖大多用于铺设地面而没用到到砌墙上。
而有水泥,有砖,而且能冶铁就能制作钢筋,盖个二层小楼根本不是问题。
这让黄品甚至生出一股想要当个包工头的冲动。
最不济给自己盖房的时候也得弄个后世标准的自建房。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加之还没开春在外边也盖不了房,黄品只能暂时按捺住这股冲动。
而对于用砖来垒砌高炉,西横出于技术惯性的原因,心里其实是不太认同的。
可考虑到黄品每每都能带来惊喜,以及烧制乌炭的经历,还是按照黄品的吩咐先挖起了砖窑。
并且对于黄品提议高炉由圆形改进为椭圆形,以增加风力送达到炉中心提高炉温充满了期待。
有动力,又不缺人手,虽然繁琐了些,但是一步一步进行的十分顺利。
挖砖窑以及挖土烧砖这期间,黄品将胡人俘虏全都给调拨过来进行采铁石以及冶铁需要的其他石料。
当高炉垒砌起来时,已经囤积了相当可观的铁石。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纯以人力碎石与捣粉,效率还是低了些。
只能等开春冰冻的河流开化以后效率才能提高起来。
不过当忙碌了一个多月后,看到第一炉铁水缓缓从出铁口缓缓流出,唯一的不足也被黄品抛在了脑后,心中满是欢喜与兴奋。
“乌炭的火头是真硬!”
看到铁水流出的西横比黄品还要兴奋,手舞足蹈的喊了一句后,抬指着高炉声音发颤的对黄品道:“改了炉形,风也能鼓得更深。
以往要烧上一天一夜,现在居然缩短了半数的工夫。
今后农器得来更易,军械更是可以以铁代铜。”
黄品虽然也兴奋,但兴奋点与西横不一样。
他兴奋的不是缩短了多少时间,而是出于完成了一个超大手工制作的满足感。
而且眼下流出的铁水冷却后只是生铁而已,离着钢还远着呢。
他想看看西横是如何将生铁增加韧性弄成钢的。
收了脸上的兴奋之色,黄品对西横朝着铁水努努嘴,“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接着弄。”
“几个小子已经带人在放铁范了。”
应了一声,西横指了指石槽,神情依旧激动道:“待定型后再烧上一遍铁器就耐用了。
下炉再烧就不能烧得这么猛,得弄些锻打用的铁料。
到时给你与陇西侯一人锻把上好的铁剑出来。”
黄品摸了摸下巴,西横的锻钢方法还是繁琐了些。
炒钢法也还没摸索出来,灌钢法就更不用提了。
其实看不看接下来的操作,没什么大意思。
偷偷瞄了一眼一直没做声,一脸新奇的看着铁炉与铁水的李信。
黄品低头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消了现在就讲出两种制钢的方法的念头。
打算再等一等,看看有没有成为私人钢铁巨头的可能。
想到这,黄品对李信挥了挥手,“一起回营帐歇一歇吧。”
李信虽然对冶铁不懂,但也跟着黄品连跑带颠的一直忙碌。
既然铁水已经烧出来,没什么再可看的,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碍事。
听了黄品的喊话,李信边迈步往洞外走,边开口道:“北假真是一处宝地。
开春后黔首迁过来,农器能够直接发放下去。
这对于垦田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待工师从刑徒中多挑些人手,这里就能设置武库。”
扭头看了一眼黄品,李信脸上带着笑意道:“听工师所言,改进之法又起了大用。
看样子你这次又要得赏赐了。
若是我真能成为北假的郡守,有你这个农都尉,我可省心太多。”
“十成得劳功,我与工师只能共占六成,那四成可是您的。”
咧嘴对李信笑笑,黄品抢先继续道:“这可不是媚上。
按律法山泽之物可不是随意动的,若没您给顶着,还要等采铁官的传令才能开动。
这一来一回没个半年休想动铁石半块。”
李信撇撇嘴,“还说不是媚上,我不来你便不敢动了?
之前的乌薪你不是照样派人挖了。”
顿了顿,李信哈哈笑了两声,用力点点头继续道:“不过这个媚上我很喜欢,而且今后这样的事情越多越好。”
收了笑意,李信长叹一声道:“大秦山泽众多,采铁那边又人手不够。
总不能都将发现铁石的大山都一封了之。
之前在咸阳时已经有传闻允许大商接手采铁事宜。
官府只制定售价与抽取铁税。
这里全由官营,怎么也比让大商取利一些要划算。”
黄品听了李信透漏出的消息,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兴奋,不过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放开的这个口子是采用大商人控制冶铁业,而官府再对大商人进行控制。
虽然还是属于间接官营的范畴,但多了一方参与进来,不但意味着要分出一些利润出去,更意味着官府其实对铁矿的开采已经有心无力。
可以断定大秦的财政肯定是已经要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也难怪李信之前会那样在意每一粒米粮和每一枚钱币。
而且这或许就是二世上台后要提高赋税的原因。
增加了一条促使大秦灭国的一条诱因。
“国获全利难道不好?”看到黄品皱起了眉头,李信轻哼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是有些讨打。”
“您误会了。”
被叫回神的黄品赶忙应了一声。
脑中飞快地转动一阵后,觉得以他现在的职位,大秦的经济发展与循环根本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而且即便他能主持大秦的经济,他也没这本事在短短的几年内扭转乾坤。
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在几年后的滔天巨浪中存活下来。
卡巴卡巴眼睛,黄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说起大商,倒是勾起我的兴趣。
您说今后我若是也走商路怎么样。
毕竟我那么多秘法,若是进行贩卖不但能使国强,还能两边都得了利。”
“你皱眉就是因为这个?觉得秘法献出去你吃了亏?”
李信停下脚步盯着黄品看了看,嗤笑一声继续道:“确有大商因财丰而获封。
可因商得功能与军功相比?
就拿巴清这个富可敌国的巨贾来说,她有那么多财帛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窝在咸阳城里动弹不得。
以你的聪慧,下边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说到这,李信眼眸猛得一立,一掌一拳相互用力拍握了几下,语气不善道:“好好的军中奇才不去做,尽琢磨那些无用的。
再有这样心思,你看我打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