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嬛听见陵容这样介绍,想到自己位份不高,面对着摩格竟然有几分火辣辣的,好像平白在这个男人面前矮了一截似的。
摩格似乎十分好奇,“二位可是母女,看起来十分相像。”
甄玉嬛、胧月、朱宜修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连宫里人都未必十分清楚,摩格更是糊涂了。
因为皇子帝姬大部分都与自己母妃坐在一处,和静与胧月差不多大,便是安安静静坐在敬德妃身后,而胧月则单独一席。
这样的话题陵容不方便替玄凌回答,好在玄凌自己心中有决断,“胧月乃甄充媛之女,从前养在皇后膝下。”
摩格朗声笑道:“好,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本汗十分喜爱她的聪慧。”
说罢,便让人将一枚雕镂海东青的金圆呈上来,他看着胧月说:“这东西不是国宝,也没有阴气阳气,是本汗的心爱之物,现在送给你了。”
胧月本不想要,可是此等场合诸皇子帝姬中,只有她得了汗王青眼,这一份认可,比这个绿松石项链光彩多了。
她随手接过,回到自己座位上,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甄玉嬛。
小儿解开九连环,玄凌极是满意,与摩格又连连饮了几杯,摩格道:“皇帝的帝姬真是出色,本汗的女儿各个都比不上。”玄凌正欲谦虚几句,摩格却道:“不过,这终究是毫末小道,登不上大雅之堂,平时玩笑尚可,今日可就……”
他话中未尽之意,让甄玉嬛和胧月都红了脸,接着又同时升起一股不服。
摩格说着目光向旁一扫,“这几位都是皇上的儿子吧?竟只有一位成年?”
最大的予漓今年也不过弱冠,剩下几位皇子由人照看着,最小的予沣还在牙牙学语,几人之中,唯有行二的燕王他曾在战场上见过一面。
当时他还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然也敢上战场,大周的男人,不是最胆小惜命么?
摩格挑了眉毛,“听说大周以读书为上,本王世子提前为今日宴会做过一首诗,不知有哪位皇子能对的上?”
玄凌将金杯轻轻一搁,一面命人取来纸笔,一面缓缓笑道:“可汗不防说来听听。”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玉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涵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金颜。
前几句都是颂圣之诗,里面化用了许多中华典故,看来摩格热衷汉学不是传言,连他的儿子都学了格韵。不过,赫赫与大周正在征战,岂会如此歌颂,长大周威风而灭自己意气?
陵容觉得不会这样简单,果然,摩格顿一顿,说出了最后一句:“一卧沧江惊事晚,几回青梦锁朝班。”(注释1)
这分明是在诅咒大周国祚不长!玄凌眼中浮现一缕戾气。
摩格借作诗占了上风,说罢也不看玄凌,只捋捋胡子,对予漓说:“齐王殿下,纸笔已经齐备,你的弟弟都未成年,看来只有你能应对了。”
陵容跟着看向予漓,摩格虽然狂傲不羁,可是也心思缜密,他装作不通汉语,其实早已将宫中各人打听地清清楚楚。
胡淑妃红唇如火,看着身后的予沛,道:“汗王未免太小看人,不说皇长子,就算是三皇子,也能作诗。”
她说罢,便也要了一份文房,令予沛当场作诗。玄凌道:“那就让他们三个一起吧。”
小太监为予漓、予鸿、予沛三人收拾了桌案,大殿之上,方才的八佾之舞已经退去,正中央巨大的狻猊兽口徐徐吐烟。
敬德妃悄声说:“谁知道他的世子会不会作诗,是不是他自己写的,咱们又没亲眼看见。”
玉如跟着拧眉:“就是有,这一路的时间,也够改上十回八回了,怎么能与皇子现场应制相比?”
精心准备和临时校考难度可是天差地别,怎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