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舒怔愣了。
当今天子比她大了一轮,子女有近四十位,后宫嫔妃上百人,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镇南王又不常在京中坐镇,罗舒若进了这深宫,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不要!我不准!我不准三妹进宫!”罗惊风挣扎着爬起来。
却被镇南王一脚踹开,他像恶魔一样厉声道:“罗惊风,你给我记住了,舒儿会进宫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你赎罪,这全是你犯下的错!”
罗惊风被这一脚踹得吐了血,他恨声道:“大哥!拦下他!带三妹走!”
罗惊云跟侍卫交起了手,他没有二弟的习武天分高,可也是习武的一把好手,几个回合间就把侍卫们打退,将罗舒护在身后。
镇南王朝外面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拿下!”
满院的人手集结,上百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只盯着罗惊云一个人打,他一手拉着罗舒,一边退敌,胸前、手臂、双腿,都被棍子重击。
绝望的气息蔓延。
罗舒着急哭道:“大哥,别再打了,父王,叫他们住手啊……住手!我进宫,我进宫,我愿意进宫!”
罗惊云震惊回头,却被人拿棍子重击头部,陷入了昏迷。
罗舒想去接他,但又撑不住他,兄妹两人一齐跌落在地上。
“大哥……舒儿……”罗惊风还在往外爬,身上的伤口都被挣裂开,路上鲜血淋漓。
镇南王偏过头,冷声下令:“把罗惊风给我拷起来,没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屋子一步,省得他再出幺蛾子。”
“是。”
罗惊风被拷在床榻旁,铁链哗哗作响,他又急又怒,恐声威胁道:“罗穆!你敢!你敢让我三妹进宫,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镇南王轻嗤一笑:“废物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一定是我先弄死你!”
罗惊风还在发疯吼叫:“罗穆!你不得好死!你不配为人!来人!放开我!放开我!三妹!我不许你们动三妹!”
罗惊风一直在喊,直到裴姨娘听烦了,派人过来将他打晕,整个府里才又恢复了宁静。
再次见到罗舒,是皇上寿辰。
时隔十数天,曾经的三妹已经变成了宠冠后宫的舒妃娘娘,就连寿辰都坐在皇上身边,仅次于皇后的地位。
可罗惊风就是一眼看出:她瘦了,也憔悴了。
舒妃娘娘在进宫之前,美貌就已经传到满京城,直到今日皇上寿辰,所有人才正式见到她的相貌,果真是只应天上有的仙女下凡。
只可惜佳人已经入宫,所有人的痴念都变成了妄想。
席间,罗家两兄弟去单独见了罗舒。
皇宫寿宴,罗舒怕两个哥哥担心,于是只挑好的说:“皇上对我很好,皇后娘娘也很宽厚,我在宫里过得挺好的,只是在北方饮食还不太习惯,很快就能适应了。”
罗惊风不放心,刚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就听她嘶了一声,又忍着没喊出来,他快速掀开她的袖子,发现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新的旧的,一片连着一片,惨不忍睹。
罗惊风要疯了:“这是什么?”
罗舒收回手臂,紧张地说:“这,二哥,你没有成亲不懂,这是正常的。”
旁边的陪嫁侍女心疼得直发抖。
罗惊云转头问她:“碧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碧儿往地上一跪,哭泣道:“回大公子,这,这是惠妃娘娘叫人掐的,还有淑妃娘娘……好多好多妃子,她们见不得三小姐独得恩宠,暗中下手。皇上也知情此事,可她们家背后都是京中的大官,皇上对此也只是轻轻骂过,连罚都没有!可怜我们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又被欺负……”
罗惊风气得眼睛都红了:“欺人太甚!!”
罗舒拉着他劝阻:“二哥,你不要冲动,这是宫里,每一个人我们都惹不起。这都是小事,真的,我不怎么疼,就是淤青消得慢,所以看起来才吓人,真的你信我!”
远处小太监的声音传来:“舒妃娘娘,皇上唤您过去。”
“好,本宫这就去。”罗舒趁时间短,赶紧交代好两位哥哥,“千万千万不要再冲动了,我们不能再惹事了。”
眼看着三妹和丫鬟离开,罗惊风一拳打在了假山上,他痛恨自己无能无力,他痛恨自己不仅没有保护三妹,还害得三妹走进了这深渊。
罗惊云也颤着声音说:“二弟,我们太弱了。”
罗惊风猛然抬头,看向了大哥。
罗惊云红着眼说:“宫中这些人敢欺负三妹,全是仗着家中的父兄,可三妹没有父亲可以指望,她只有我们了。我们得努力往上爬,爬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位置,这样三妹的日子才会好过。”
罗惊风握紧了拳头,哑声道:“好,我懂了,明日我便去军营,我要做三妹最强的靠山。”
“嗯!我也要快点继承王位!”
自从罗舒进宫得宠,镇南王倍受皇上重视,朝野上下对罗家的态度也直线上升。
镇南王尝到了甜头,开始打两个儿子婚事的主意,他最先想到了罗惊风,这个最让他头疼的儿子在军营里混得风生水起,只要能跟京中武将家女儿结亲,那在军中的发展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结果罗惊风就是个臭石头,他冷笑着答应:“好啊,等新婚夜的时候,我就给你杀个儿媳妇看看,保她能直接住进我们罗家祖坟。”
镇南王没想到他这么刚,气得指着罗惊风怒骂:“你这个疯子!!”
罗惊风冷笑着威胁:“父王,你再刺激我,我还能更疯。”
镇南王面上冷硬,但心里已经怂了。
这个儿子总有一种让他害怕的能力。
没了镇南王的干涉,罗惊云以为二弟会自己挑选一门婚事,可没想到新妇还没入门,家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他亲眼看着自己那个说着不纳妾的二弟,对京中各家送来的女人来者不拒,抬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进门,他不解地问道:“二弟,你到底要纳多少个妾?”
罗惊风正揽着一个妾室喝酒,仰着头随意道:“女人,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罢了,你会在意自己有多少个暖炉子吗?”
罗惊云:“…………”
没有心上人的男人,更可怕了。
直到有一天,罗惊风又升官了,他手下的兄弟陪他喝酒庆祝。
待酒醉人心时,酒馆的烛火在晃,他看见了一名女子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在他面前,甜甜问道:“我可以陪你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