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回廊上,小崽子揪住一个武将的衣摆不撒手,那武功高强的老侯爷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摆脱眼前的小孩,但此刻却双手高举求饶。
“小祖宗哟,你这一肚子的心眼子都跟谁学的?你爹多么端方沉稳的一个人,也没你这么多鬼主意啊!”老侯爷叫苦不迭。
小魔王哼了一声道:“我天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快点啊祖父,你赶紧交代,都是怎么跟她们说的?”
老侯爷嚎叫道:“我当然是如实说的啊,那话都是你自己讲的,我还能给你改词不成?”
“那我是小声嘀咕的,谁知道你能听见啊啊啊啊啊……”小魔王越想越发狂,急得原地直跺脚。
老侯爷挠挠头,试图解释道:“我这不是也在帮你吗?你母亲知道你想跟她亲近,就会开始在乎你的这种小心思。你看,你们这几个月不是比以前相处得更和谐了吗?”
“那也不要你直接告诉她啊!”小魔王脸红得要爆炸了,“你这样还不如我自己跟她说呢!”
“你自己说得出口吗?你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叫母亲。”老两口一直关注着他们,早就比两个当事人还着急。
小魔王红着脸道:“我那是,我那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老侯爷皱眉道:“这还要什么合适的机会,我跟你祖母把你们两个叫过来,让你们两个互相改个称呼不就好了吗?”
小魔王眼睛一亮,顿觉这个主意好。
这样就不是他主动想叫的了,是祖父祖母逼他叫的!
对,这样不丢面子!
小崽子猛地点头,期待地问道:“祖父,那你什么时候去跟祖母说?”
老侯爷嘴角抽搐道:“过几日吧,我想想怎么跟你祖母说。”
小魔王一听急了:“哎呀还想什么,你就跟祖母说,这样不合规矩,会被人看笑话的,锦澄今天必须得改口。”
老侯爷:“……”
今天,你也太着急了。
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子现在有多喜欢婉儿,他是在找台阶下来呢。
小崽子从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平时调皮归调皮,但还是会渴望母爱,会羡慕其他有母亲的小孩。
老侯爷心底一阵柔软,他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去跟你祖母沟通沟通?”
小魔王又是一阵猛点头,然后又抓住他嘱咐道:“你跟祖母沟通的时候,一定要表明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跟锦澄没有关系。也是你逼锦澄改口的,不是锦澄自愿的。”
老侯爷:“……”
人精,人精啊。
连说辞都替他想好了。
老侯爷抓了一把微白的头发,咬着牙道:“行,祖父给你当这个‘恶人’,我这就去找你祖母。”
小魔王咳咳道:“好,那我们回去吧,我现在配合你演一下戏。”
老侯爷:“??”
这还要演什么戏?
他一转身,就看见方才还笑嘻嘻的小孩,一下绷住了脸,妥妥一副刚被祖父教育过的样子。
老侯爷:“……”
苍天啊,大地啊。
这到底是谁教育了谁啊!!
老侯爷崩溃的脸努力了很久才绷住,等回到前厅,才在众人瞩目中开口道:“锦澄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追着我在侯府跑了许久,刚被我给教育了一通。”
老夫人:“……?”
不是,成婚快三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能教育得了锦澄?
不在三句话内被忽悠得找不着北就不错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徐婉当即皱着眉看向了小魔王。
兼职礼仪夫子的百里薇红更是直接认错:“对不起公爹,是我教导无方,媳妇儿甘愿领罚。”
老侯爷:“……”
不是,这怎么还误伤一个人?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老侯爷咳了咳道,“我是说,锦澄的规矩啊,学好了,但是没用好。”
百里薇红:“……”
好像还是一个意思呢,公爹。
小魔王捂住额头,微微叹气,感觉自己好像找错帮手了。
这声叹气放大在了老侯爷耳边,当即感觉自己被侮辱得不轻,他挺直腰板扬声道:“我觉得这都是锦澄的错,早让你对婉儿改口了,你磨磨蹭蹭不肯喊母亲,天天哎哎哎的,成何体统。现在,立刻,立马,给我改口。”
小魔王:“……”
祖父好凶,好无理。
虽然计划就是要祖父逼他改口,但祖父这样凶地说出来,怎么好像是他怕了祖父才改口的?
小魔王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他硬着头皮拒绝:“不要。”
老侯爷瞪直了眼睛,大声道:“你不要?不要也得要,不言,拿手板过来,我看他今天改不改。”
老夫人:“???”
老爷疯了?这是唱哪出啊?
怎么都提前没跟她打个招呼?
宗锦澄心说祖父这次入戏了,这样也行,趁着不言去拿手板的功夫,说不定祖母和徐婉还会给他说说情呢。
谁曾想……
不言从身上直接抽出个手板,递了过来。
小魔王:“???”
不言,你随身带手板是几个意思??
这是你的新武器吗???
不言心说:等今天真是等太久了,快揍揍这个天天惹完事让我去打架的混小子吧。
“……”老侯爷看着手里快速塞过来的手板,顿时感觉骑虎难下。
徐婉那边没什么动静,老夫人直接就冲上来,快速夺过手板阻止道:“干什么呢,怎么说着说着要打孩子,婉儿都没说话呢,你插什么手。”
徐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知道方才祖孙的对话后,再看到现在的情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想静观其变。
但小魔王幽怨的目光又望了过来。
她是一点都不想管我吗?
她是不是不爱我了,祖母都知道阻拦祖父,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肯说,她是不是也想看我挨揍?
小魔王越想越委屈,眼睛水汪汪又红通通的。
这换谁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