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老板那是看在楚世轩的面子上，才没有给楚世启脸色看。但见楚世启此刻这副狼狈的样子，他的脸上也带着一抹鄙夷的笑。
楚世启这会压根已经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他，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已经完全充斥了他的大脑。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复仇，怎么弄死楚世轩和顾若卿这两个“贱人”，还有柳香香。
什么样的意外他都做好应对的准备，唯独对于柳香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人打开。
楚世启都没抬眼看一下，便凶神恶煞地说了句：“滚出去，谁他妈也别烦我。”
对面没有出声，楚世启听到“噔噔噔”，有人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
楚世启抬头看过去，柳香香站到他面前。
“你他妈的还有脸来找我？”楚世启恶狠狠地看着她。
柳香香不为所动，挺着腰板，说：“对不起。”
“对不起？”楚世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她，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吃掉一般怒吼道，“我先弄死你，然后跟你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柳香香没有回答。
楚世启大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可怕。
“你想毁了我，你竟然想帮楚世轩毁了我？”
柳香香叹声说道：“我没有想毁了你，我只是不想再看你错下去。”
“错？”楚世启瞪着她，“我错在哪里？”
“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错哪儿了？”
柳香香嘴角微翘，声音暗哑：“世启大哥，这是爷爷的决定，你不该恨世轩哥哥。”
“世轩哥哥，叫的好亲热。也难怪，从楚世轩进我楚家大门开始，你就对他动了心。”
“四年前，你之所以答应和我联手陷害他，不是为了帮我从他手里抢回楚氏集团，而是为了拆散楚世轩和顾若卿，先落井下石，再雪中送炭。”
“你哪里是在帮我，你分明是在成全你自己。柳香香，我怎么现在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真是蠢，傻，二，我竟然会相信你会帮我？哈哈哈哈……”
楚世启自嘲地大笑起来。
面对楚世启的质问，柳香香的神情一直淡定自若，毫无波澜。
她说：“世启大哥，不要再闹下去了，你难道真的想下半辈子都活在恨意里吗？”
“楚爷爷当初为什么将集团交给楚世轩，你难道真的看不明白吗？”
“他是你的亲爷爷，他看着你长大，他对你的了解胜过我们每一个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失去继承楚氏集团的资格，如今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抢，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爷爷看不起我，从我爸妈意外去世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决定将这个私生子找回来。”
“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有考虑过我死去的爸妈的感受吗？”
“他没有！他只在乎那个破集团，破公司。他不在乎失去他的儿子、不在乎失去他的孙子，他只在乎他创立的楚氏集团后继无人，他只在乎他自己。”
楚世启越说越激动，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烧尽，他的身体都因愤怒开始颤抖。
柳香香见劝他不住，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楚世启，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啊！”
“过去的事已经做了，我们没有办法再去弥补。可以后的路还没有开始，我们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权利。”
“孩子已经有了心跳，他有了生命。你难道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因他的父亲母亲做过的错事而被人鄙夷和谩骂吗？”
“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也不能承受我们犯下的错。”
“世启大哥，放手吧。”
“现在的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只要你肯回头，我相信楚世轩会既往不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就算他真的记恨你，不同意你回到楚家，那也没有关系。你还有我，还有整个柳家啊！”
楚世启突然冷笑一声：“柳家？呵呵……现在的柳家巴不得和我断绝一切联系，柳成更是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楚世启。”
“还有你？你爱我吗？你怀我的孩子是心甘情愿的吗？”
楚世启这一问顿时让柳香香呆怔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答。
楚世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整个身体后仰，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我楚世启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谁愿意收留我这个恶臭无比的老鼠。这都是你们想看到的，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
柳香香咬着牙，眉头紧皱，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世启的话如闪电一般刺痛她的心脏，她爱他吗？
她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甚至连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她没有爱过任何人，因为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
出生那天，当医生告诉柳成，吕敏生的是个女儿开始，柳香香的人生便注定了。
那一刻，她的未来，她的婚姻，她要遭受到的一切都已经被规划好。
她没有反驳和抗拒的权利，这是作为柳家大小姐的使命，她必须完成。
楚柳两家老人之间的承诺成了柳香香肩上的重担。
还未成年时，柳成便告诉柳香香，她必须交给楚氏集团未来继承人。
对于婚姻，她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柳成和吕敏将整个柳氏集团的荣辱、声誉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柳成欠下的债也都压在她的身上。
只有嫁到实力雄厚的楚家，她才是柳家的英雄，才能报答柳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这些有形的压力像泰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夜深人静时，她也无数次想要摆脱，想要逃避重启自己的人生。
可她姓柳啊……
柳香香的脸上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从小到大，她像个工具人一般被柳家这个身份限制行为。
做的所有事，走过的所有路，都是为了柳家。
这些年，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包括她柳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才渐渐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这一刻，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唯独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柳香香抚摸着自己的下腹部，声音缱绻又温柔：“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我自己，以后，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随即，她看向楚世启：“如果你还有一点感情，一丝良心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楚世启揉了把自己的脸，从口袋里掏出烟，刚取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眼神瞟了下柳香香。
随即，他将烟和打火机扔到一旁，再次无力地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