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叶眼泪汪汪地看着顾若卿在收拾行李。
“太太,您真的要离开云溪苑吗?”
顾若卿捏了捏小叶胖嘟嘟的脸蛋,笑着说:“小叶,这几年谢谢你和莲姐的照顾。”
刘小叶顿时哭出声来:“我们照顾您都是应该的,可是楚总他……他也守了您四年啊!”
顾若卿叹了口气:“我知道!”
张莲说:“太太,外人不知道,可我们都看在眼里。楚总对您是真心的,他一直把您当成他的妻子,他是真的很爱您。”
顾若卿摇了摇头:“你们不要再叫我太太了,我和他根本没有登记结婚,我根本不是你们口中的楚太太。”
“您是,您就是啊!”刘小叶急匆匆地说着,“您刚从医院回到云溪苑那一天,楚总就当着整个云溪苑人的面和您举办了结婚仪式。只是当时您正处在昏迷中,所以才没有去登记。”
“现在您醒了,过去的事情您也都想起来了。那您就可以和楚总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可为什么,这个时候您却执意要离开呢?”
顾若卿内心却很纠结,自从她知道楚世轩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小轩时。
她对楚世轩的情感便不是那般单纯了。
当年,小轩被遗弃在孤儿院无人问津,孤苦无依。顾若卿又何尝不是呢?
妈妈欠着巨额赌债躲了起来,病弱的爸爸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着她。
她的内心何尝不孤独、不害怕。
两个同样遭受家庭变故的孩子,在同一片天空下互相陪伴着彼此,鼓励着彼此。
沙漠是无边无际、令人恐惧生畏。
他们携手共同度过了那段沙漠时光,给自己的人生都增添了一抹闪烁的光彩。
“太太,老爷子糊涂了,您不能因为老爷子就不要楚总了啊!”刘小叶还想极力劝说她留下。
顾若卿将行李箱的拉链拉紧,抬起箱子对她们说:“你们都别劝我了,以前我总是为别人而活。被欺骗、被陷害也不知道反击,这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叹声继续说:“其实,即便没有楚爷爷的阻拦,我最终也是要离开云溪苑的。”
“为什么啊……太太您……”刘小叶还想继续劝说下去,张莲打断了她的话。
“小叶,咱们不是局内人,还是不要再为难太太了。”
刘小叶嘟着嘴,眼泪汪汪。
“好啦,晋北离晋西也不算太远。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住的地方是个贫民区,想我的时候,可以去那里看看我。”
刘小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张莲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我走了,替我向你们的楚总道别。有缘再见……”
话毕,顾若卿拖着轻飘飘的行李箱向楼下走去。
她没有收拾太多的行李,除了贴身穿着的衣物外,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太太……太太……”刘小叶在身后追着她。
从正厅出来,顾若卿的脚步在院落内停了一会。
她还是没忍住向东屋看去,柳香香嘤嘤咽咽的声音时不时从里面飘出来。
短暂停留几秒钟后,她狠了狠心迈出了云溪苑的大门。
刘小叶的哭声在院落外响了起来。
楚世轩无助地跪在楚老爷子的床头,听着他的数落和训斥一动不动。
虽然东屋有些吵,但他还是听到了刘小叶的哭声。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楚世轩的心在滴血,痛苦、悔恨从他的心底深处泛滥而起。
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门口。
刚要起步离开,楚老爷子吼了一声:“你要干什么?我让你起来了吗?”
楚世轩看向楚老爷子,哀怨地说:“爷爷,若卿她……”
“她什么她,你给我跪下!”
此时此刻,楚世轩已经变得不再理智,他愤愤地对楚老爷子说:“爷爷,我要去追她,我不能让她离开。”
“你敢!”楚老爷子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要是敢离开这间屋子一步,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爷爷!”楚世轩哀痛地喊出声。
“怎么?你嫌我刚才撞墙撞轻了是不是?好好好,这次我撞死给你看!”
说完,楚老爷子从床上跳下床,颤颤巍巍地就要去撞墙。
柳香香拉着老爷子,像是故意装作拉不住的样子喊道:“世轩哥哥,快来帮忙呀!你是真的要楚爷爷的命啊?不管楚叔叔多对不起你母亲,可楚爷爷是疼爱你的啊!他可是你的亲爷爷啊!”
楚世轩顿时恢复了理智,上前一步挡在了楚老爷子的面前。
他紧紧地抱着楚老爷子,拦着他。
“你放开,你放开……”楚老爷子还在挣扎,楚世轩丝毫不敢放手。
从云溪苑出来以后,顾若卿三步一回头,脚步格外地缓慢。
在她内心深处依旧存有期待,她以为那个男人会奋不顾身地飞奔出来。
她以为那个男人会抛下一切挽留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溪苑的大门也离她越来越远。
最终,她走到了公交站牌。
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公交车准时抵达了站牌,带着遗憾和失落,顾若卿登上了公交车。
东屋里,楚世轩忍着心口碎裂的剧痛,紧紧抱着一直没放弃撞墙的老爷子。
单洪泉开着车,载着老爷子的私人医生路过公交站牌。
他无意地瞥了一眼站牌,发现顾若卿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顾小姐真的走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公交车驶离站牌。
没顾得上想太多,单洪泉将车开进了云溪苑车库。
一进东屋门,单洪泉和薛医生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楚老爷子满脸青紫斜靠在床上,楚世轩紧紧地抱着他,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柳香香一脸虚情假意地抹眼泪,委屈的样子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老爷子,薛医生来了。”单洪泉健步上前,将楚世轩扶起来。
“楚总,这里有薛医生和我,您先回屋休息吧!”说完,他给楚世轩使了个眼神,并向外撇了撇嘴。
楚世轩知道他的意思,但老爷子还没发话,他不敢离开。
这时,薛医生说话了:“楚叔叔,您多大年纪了自己不知道吗?在这瞎折腾什么呢?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是您这个集团创始人会干出来的事吗?您不嫌丢人,我都替您丢人。”
楚老爷子生病那几年,一直都是薛医生照顾着。
这位薛医生可来头不小。
他不仅是国内心脑科最具权威的医生,更重要的是,他是薛蕙的亲弟弟。
楚老爷子这辈子没怕过谁,除了薛蕙和薛天阳两姐弟。
薛蕙就不用说了,她照顾老爷子快四十年了。
虽然楚老爷子直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但这位薛阿姨在楚家的地位可是非比寻常的。
连楚老爷子都对她言听计从,为此,谁也不敢得罪这位薛阿姨。
薛天阳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仗着是薛蕙亲弟弟的身份,楚老爷子也对他言听计从。
在薛天阳心里,楚怀兴虽然和他姐姐关系不一般,但他也只是把他当作他的一个病人,不听话就训,听话了就夸。
所以,楚老爷子不只是害怕,更多的是敬畏。
见薛天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楚老爷子瞬间软了下来。
“我也没有上吊啊!”
薛天阳冷着脸说道:“我姐让我做您的私人医生,说您是个听话的老头。这一看,您不仅不听话,还特别喜欢闹!”
楚怀兴一听他搬出了薛蕙,立马变得温顺无比:“天阳啊,这事可不能告诉你姐姐。她要是知道了,回来以后肯定得骂我。”
“呦,您也有害怕的人啊!”
楚怀兴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薛天阳一看他没了脾气,便转身对跪在地上的楚世轩说:“你爷爷放心交给我,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
楚世轩抬头看了一眼薛天阳,接着又看向爷爷。
既然薛天阳开了口,楚怀兴也不好说什么,对着楚世轩摆了摆手说:“出去吧!”
楚世轩感激地对薛天阳点了下头,随即应了一声,疾步离开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