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柠突然明白过来,像南纥这样心机深沉的魔,为何愿意追随言知乔,并热衷于去完成任务了。
“多谢主人,归柠往后愿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知乔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将无所谓表现在了脸上。
“多说无益,我只看行动。”
她的话音顿了一下,又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南纥。
“但若有人转过头来设计我,我必然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能大发慈悲再给南纥一次机会,是看他还有用。
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提及此事,南纥浑身一凛,所有不正经的神情悉数收敛。
他弯下双膝跪倒在言知乔面前,仰头看着她,神情沉重又带着虔诚。
“主人,上次是我心怀不轨,我发誓,往后我不会再做任何会对主人不利之事。”
言知乔微微俯身,葱白的食指挑起南纥的下巴。
看着他眼底露出的急色,她又漫不经心的收回手。
“信任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太过虚无缥缈,若谁在我面前发誓保证,我都要相信,呵…”
她面带讥诮的看着神色瞬间惨白的南纥。
“我看起来很蠢吗?”
言知乔是绝对的冷静,冷血,凉薄。
就连五位主角都没能获得她百分百的信任,南纥居然妄想在设计她一次后,仅凭一句毫无分量的誓言来让她相信他。
未免太天真,太可笑了。
言知乔的话对于任何一个魔族而言,都极为正常不过。
南纥自己,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可是看到言知乔的神情变化,再听到她说的话,他还是犹如遭到雷击一般,颓丧又无力的微微弯曲背脊。
“我…”
他还试图辩解些什么,言知乔却没了耐心。
她直起身,瞥了神情同样复杂的归柠一眼。
“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别去抱有妄想,否则会显得你们很愚蠢。”
她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多停留,飞身而起,越过院墙,纤细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院中,南纥和归柠还维持着下跪的姿势。
良久之后。
归柠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别的魔主,整日猜忌,唯恐手下不忠诚,主人倒好,哪怕属下心甘情愿献上忠心,她也不屑给予半分信任。”
可就是这样极度理智的主人,反倒让她更加心悦诚服,更想不顾一切去追随。
南纥沉默着,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会让她信任我。”
这话看似是在对归柠说,实则更像在对他自己承诺。
就是这语气,以及他的态度,根本不像属下对主人,反倒是…
归柠眼眸微眯,语气冷了几分。
“你心悦主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被如此直白的戳穿心思,南纥却并未露出任何慌乱紧张。
相反,他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哂笑一声。
“很稀奇吗?”
像言知乔这般强大,漂亮,又魅力无限的女子,他不生出一点占有觊觎之心,那他就不配当个魔。
“不稀奇。”
归柠确实未被惊讶到。
若她是男子,也会对言知乔有想法。
“只不过我劝你打消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主人可不是那种会耽于情爱之事的性格。”
不管言知乔是何身份立场,在面对他们两个魔族时,她的眼神永远都是冷漠和平静,没有半点别的涟漪。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表明言知乔不可能看得上南纥。
南纥聪慧,又比归柠更早待在言知乔身边,哪能看不明白这些事实。
可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多嘴。”
南纥冷了神情,从地上站起身。
等归柠也站起来,他用一种仇视的眼神凝着她。
“若非你绑走我去威胁主人,那主人至今能用的手下依旧只有我一个。”
“归柠,你太碍事了。”
南纥是真的很想杀了归柠。
尤其是他还怀疑言知乔闯了玄煜的魔宫后,似乎受了重伤,就更恨不得归柠去死。
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甚至在玄煜派人去抓她时出手帮忙。
因为,他得服从言知乔的命令。
归柠虽被玄煜磋磨的傲气尽失,但可不会任由旁人挑衅。
她冷笑一声,同样露出对南纥的嫌弃。
“到底是我碍事?还是你太废物?无法凭自己的能力从主人那儿获得信任,就想从我这儿下手?”
“南纥,你真蠢。”
话落,安静的院落中竖起结界,紧接着似是恼羞成怒的南纥猩红着一双眼睛,直冲归柠而去。
言知乔并不知道二人居然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她回到清月斋,小心翼翼的从窗户口翻进客房。
足尖刚落地,漆黑的客房便突然被夜明珠照亮。
不远处,江辞渊正静静的坐在床边,深邃的目光幽幽的凝视着她。
言知乔心口微紧,很快又全身心放松下来,不疾不徐的将窗户关上,才转身看着江辞渊。
“我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下。”
江辞渊反应平平,只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言知乔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言知乔,见她身上并无异样,这才屈指扣了扣她的额头。
“以后夜里想出去,记得跟我说一声,我陪你。”
言知乔有些惊讶江辞渊居然如此轻易就信了她的话。
但她面上未露出任何异样,只乖乖点头。
“好。”
然而嘴上答应的再好,真要有下一次的时候,她肯定还是不会说出来。
毕竟她去见的人,江辞渊可见不得。
江辞渊看着她那极具欺骗性的乖巧样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反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可有睡意?”
言知乔其实不太困,但既然江辞渊问了,她也就顺势点头。
不等江辞渊再多说什么,她主动化为妖形,乖乖趴到枕头上。
江辞渊走到床边坐下,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言知乔片刻。
直到她仰头,疑惑的看过来,他才飞快收回目光。
夜明珠一收,客房内重新被黑暗笼罩。
江辞渊躺回床上,看着床幔迟迟无法入睡。
他并未怀疑言知乔的话,只是在想,突然惊醒发现言知乔不见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的慌乱似乎太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