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终究还是撤兵了,秦正也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了。
好长时间没回平渡了;
好些日子没见白先生;
秦家洼也有几年没回去过了;
很想念老太公,想老学究;
想回老家看看,却一直被诸事拖累,抽不开身。
现在仗打完了,以北元的大败而收场。
白虎关战事暂时告一段落,边关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北元大军虽然撤走了,秦正依然不敢放松。
城外就是北元的国土,北元大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能被动防御,也没有有效的遏制手段。
尤其是北元的骑兵,来去一阵风,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大乾没有上规模的骑兵。
就算秦正能追上,也根本没实力打赢。
骑射之道,对大乾而言,一直是短板。
秦正手下,虽然兵马不少,但大多是步兵,骑兵很少;
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练成一支大规模的骑兵。
尤其是财力上,根本不允许。
再就是马匹,大乾境内普遍是驮马,战马很少。
好的马种,尤其是战马,都在北元境内,北元对马种卡的很严。
官府很早之前,就开始了马政,然而边境太平,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马政也荒废了。
白天,秦正在藏书楼看书。
二楼有不少武功心法之类的书籍,很多都是基础篇,对秦正帮助很大。
秦正耐着性子,坚持每天看书。
除了功夫类的书籍,二楼还有很多兵书。
有关于如何排兵布阵的;也有讲述战例的。
秦正看的津津有味,不仅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吃饭,还是亲兵提醒,秦正才发现,自己已经待在藏书楼一整天了。
入夜时分,秦正偷偷溜出城去,想看看北元大军的动向。
这些天通过看书,秦正对北元的历史也了解不少,都城的位置秦正也大致摸清了。
秦正朝北元都城,中京的方向,狂奔了两百多里。
再利用自己的感知力去看,距白虎关将近五百里的地界,连一个牧民都没有。
秦正确信,北元大军是真的撤走了。
没有再继续向前,秦正启用“洞天令”。
一个念头闪过,秦正直接来到太守府卧室内。
秦正又自嘲的笑了几声,看来自己是过于谨慎了,甩了甩脑袋,躺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秦正就让亲兵传令,让所有将军来太守府议事。
原本宣布回平渡的,可感知力发现,关南方向,来了一队人马,正向白虎关赶来,还有十几辆马车,上面全是货物。
以车辙推断,很可能是金银财物,为首之人,秦正虽然不认识,可经过反复辨认,秦正可以判断这些人是从京城而来。
思来想去,这个时间赶来的,除了封赏外,没有其他目的了。
于是,秦正干脆让大家等着,也没解释。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几乎将所有人的耐心都快磨没了。
虽然众人心中颇有微词,可也不敢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
秦正的感知力“看见”这队人马,离白虎关不远了。
于是秦正下令:“众将听令,随我去南城门迎接朝廷的封赏。”
众将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钦差要来,难怪大都督如此郑重。
所有将领顿时怨气全消,喜笑颜开的跟在秦正身后,来到南门外,等待朝廷钦差的到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钦差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秦正带着众将,齐声道:“恭迎钦差大驾,请众位大人随我入城。”
骑在马上的孙武呆了呆,这不对呀,原本是打算暗访的,想看看尚书大人口中的年轻俊才,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现在倒好,暗访变明察了,这叫什么事儿。
钦差大臣,兵部左侍郎孙武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是京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孙武下了马,快步上前,拍了拍秦正的胳膊,笑道:“尚书大人一直夸的青年俊才,就是小哥你吧,老哥我叫孙武,兵部左侍郎。”
秦正带头,一群身穿甲胄的将军校尉,躬身向孙武行礼,孙武哈哈一笑,道:“众位将军请起,众将请起。”
“拜见大人,在下秦正。”秦正介绍完自己,又介绍众一一介绍众将军。
孙武一边听名字,一边能准确报出该将军的籍贯和经历,秦正也很佩服。
寒暄完,秦正请孙武一行入城休息,安排住进了何奈曾经居住过的大院儿,乔家大院。
现在改名成了“钦差行辕”了。
秦正也费了一番功夫,在与何奈的通信中,也知晓了兵部左侍郎会来白虎关封赏,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钦差大驾;
甚至以为钦差不会来了,就准备回平渡了。
凑巧,刚准备走,钦差一行就到了关南地界。
孙武一行,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秦正一下午都没去打扰。
直到第二天,孙武要宣读朝廷旨意。
秦正早早聚齐了军中将领校尉,在太守府等候钦差大驾。
所有的将领均有封赏,对秦正的封赏尤为丰厚,秦正再一次升官了。
对秦正的封赏,是单独一封圣旨。
圣旨大意是:加封秦正为抚远大将军,总督秦、儋、隋,三州军务,敕封忠诚伯,依然还是白虎郡太守兼漳县知县。
抚远将军和抚远大将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地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本朝抚远大将军乃是二品下的将军,总督三州军务,妥妥的二品上,虽然不是常设,但品阶很高。
秦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跪在地上发呆。
孙武提醒到:“秦总督,该领旨谢恩啦。”秦正这才反应过来,接旨。
孙武一行人在白虎城呆了半个多月,在看了北城和北城楼后,才终于明白,白虎关战事有多惨烈。
孙武甚至给秦正深深作揖,对秦正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秦正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扶起孙武,尴尬的笑笑,道:“大人抬爱。都是将士用命,我倒没什么,真的没做什么……”
钦差孙武结束白虎关之行结束,就回京了,秦正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放下了。
朝廷的封赏很丰厚,秦正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朝廷的意图,更看不透。
既然想不明白,秦正就没再去想,按照原定计划,先回平渡,再去涿郡探望白先生,最后再回秦家洼。
太守府的一切,秦正安排杜子腾接管,军务交给了游菜花。
在秦正看来,杜子腾更适合当官,而不是从军。
试用了几天后,太守府的一切,杜子腾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杜子腾处理起政务来更是得心应手,看着杜子腾做的一切,秦正很满意。
交代完众人,当天夜里,秦正一个念头,直接去了“道一洞天”。
乱世将至,不只一个人提过此事,秦正也有些感觉。
天下变的有些不一样了,需要早作打算。
自从离开秦家洼,秦正就没有一天真正踏实过,说白了,就是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功夫是秦正唯一的依仗。
秦正再次去洞天世界,打算好好修炼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人间武圣是当世最强,可后来发现,所谓的武圣,也只不过是修炼的开始。
所以,需要变强,变的更强,功夫才是秦正安身立命之本。
白虎关还是深夜,“洞天世界”此时已是正午。
秦正再一次来到百香果树林。
看着挂满果子的百香果树,感叹,外面才过去几年而已,洞天世界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里面与外面截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才过一天,里面不知道过去多少年。
截止今天,秦正还是搞不清楚,外面一天,洞天世界内多久,好像里面的时间根本不固定,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秦正盘坐在一棵大百香果树下,凝神静气,准备修炼。
当感知力探出,就发现附近全部是浓郁的天地元气,几乎要液化,压得秦正呼吸都困难。
秦正强忍着压力,慢慢收回感知,压力也随之减轻。
最后,秦正将感知力收缩到周身三尺方圆,浓郁元气产生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静心凝神,开始吐纳天地元气。
从开始只敢纳入一缕元气,慢慢增加。
直到一次纳入一千缕元气,秦正感觉身体到了极限;
最后降到一次纳入五百缕元气,这个强度正合适,不多不少。
秦正继续修炼第一层功法,从足少阴肾经开始,又修炼了足太阳膀胱经。
原本青绿色的金丹,又重新变回紫黑色。
直到第一层功法修炼完了,金丹彻底定格为紫黑色。
秦正也摸不清金丹颜色变化的规律,应该与修行的功法有关。
此次主修的肾脉,金丹上应该显现的是肾气的颜色。
那么接下来修炼第二层功法,主修心脉,从少阴心经开始,金丹应该变成红色才对。
从修炼第二层功法开始,金丹的颜色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原本紫黑色,慢慢变成了红色,直到第二层功法修炼完,金丹完全变成了红色。
秦正恍然,难道这就是心火之气吗?
尝试心里想着火焰,接着秦正身前突然冒出一个红色的小火球,随着秦正感应力加强,火球越来越大。
秦正的念头想到,缩小,火球就变小了;
秦正越玩越兴奋,尝试着控制火球变换形状;
火球也随着秦正的念头,在不停地变换形状。
终于,秦可以确定,功法的第二层,可以产生火焰之气,也就是控火的能力。
秦正一次修完功法的前五层,五脏经脉全部修炼了一遍。
金丹的颜色也从开始的黑紫色变成红色;接着变成黄色;然后青绿色;最后变成白色。
五脏经脉修炼完,秦正也诞生了了许多能力。
接下来,秦正把十二条正经经全部修炼一遍。
功法第九层修炼完,又多了控风、控雨、呼云、控雷电,四种能力。
虽然眼下的能力还很弱小,只要不断修炼,这些能力也会一步步增加。
秦正九层功法练完,也发现了一丝不对。
虽然修炼很顺利,但真气在身体内运转,总是不太顺畅,根本达不到书上描述的,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效果。
收回感知,在身体经脉寻找,最后秦正发现,自己的任督二脉居然未通。
而秦正看过所有的修行功法,都没有任督二脉贯通的记录,都是在人体诸脉游走,最后用阴阳两窍或阴阳两维脉作为大周天运转之用。
秦正可是在梦中世界了解到,贯通任督,才算打通大周天。
说干就过,秦正重新调整心态,引丹田真气,准备打通任督玄关。
真气沿任脉下行至石门穴,过关元、中极、曲骨、接着到了会阴穴。
秦正打通经脉和练功一样,三分练,七分养。
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养,现在已经来到了会阴穴。
会阴穴吞噬真气的量极大,仿佛装不满。
直到秦正消耗了丹田内两成的真气,会阴穴才被填满。
接下来秦正要贯通任督玄关。
秦正小心翼翼的控制真气下行,从会阴穴到长强穴。
简单的一处玄关,丹田内的真气消耗掉五成,才贯通玄关。
玄关一通,真气上行的速度加快。
直接贯通督脉上的诸多穴位,经灵台过凤府到达百会穴。
当真气到达百会穴时,无数的天地元气蜂拥而至,脑海中杂念丛生,秦正几乎要疯掉。
秦正强咬了一口舌尖,终于获得一丝清明,稳定心神,接着引导真气过前顶、神庭、印堂穴位,再经两侧太阳穴,舌点上腭,过承浆穴,经过天突、璇玑、膻中、神阙,再经过阴交穴,最后,真气重新回到丹田。
当真气再度回到丹田时,秦正头颅内轰鸣声不绝,真气流转,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
秦正的身体也在鲸吞周围的元气,不停的转化成内力。
周围的天地元气直接液化,如大雨倾盆,在秦正身下,形成一个元气水潭。
秦正也沉浸在无悲无喜中,不知过了多久,归于平静,周身经脉,真气游走,生生不息。
秦正睁眼起身,通体舒坦,从未有过的感觉。
很快,秦正就发觉不对了,浑身上下,臭气熏天,秦正也明白,这大概就是”元气沐身“的效果吧。
一个念头,来到河边,秦正直接跳进河里,身体洗干净后,衣服也洗了好几遍,终于洗干净了。
如今,秦正拥有了控水的能力,虽然不强,脱干一份上的水分还是很轻松的。
轻轻抖动,衣服就干了。
穿上衣服,秦正又吃了一百多个寿元果,才离开洞天世界,回到平渡的家里。
平渡,过去只是漳县的一个乡邑,现在已经变成漳县的县城了。
自从白先生、田县尉走后,平渡就成了整个漳县的中心,原本的县衙基本上废弃了。
汤和、赵刚、刘一柄三人,直接把漳县的县衙合并到平渡;
原本的县城直接变成漳水邑。
随着县衙的搬离,县城原本的百姓,很多人搬进了平渡;
平渡城再一次扩建,几乎是原来的四倍大小,直追州牧府所在的城池。
平渡衙门现在直接更名成漳县县衙;
原本县衙大牢关押的犯人,也都关在到了平渡;
原本在县衙当值的文吏、衙役,合并到平渡后,职位待遇基本没变;
县衙的牢头儿改任平渡旧牢的牢头儿;
新牢还是由牢头儿蒋作人管理。
所有江湖人士,功夫高手,全部关押在新牢内,普通犯人关押在旧牢。
秦正回到平渡,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还是有不少人猜到了。
平时基本看不见人的汤县尉,这会儿正跑步往县衙赶。
赵捕头,不,现在应该叫赵县曹,也在拼命往县衙跑。
众人猜的不差,的确是秦正回来了。
一大早,秦正去了县衙,刘一柄看见秦正回来了,赶紧通知汤和、赵刚等人;
又把原先在漳县县衙的文吏、衙役叫齐,让所有人都见一见县尊大人,防止有不认识秦正的,冲撞了秦正。
人都到齐后,秦正简单说了两句,勉励大家用心办差,俸禄待遇会比在漳县高很多。
原本还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的众人,听到俸禄会涨,都人情高涨,口号喊得震天响,表示愿意为县尊大人赴汤蹈火。
秦正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刘一柄去了内堂。
两人喝着茶,汤和、赵刚两人终于到了,刘一柄给汤和、赵刚两人一人泡了一杯茶。
两人坐好后,秦正开口道:“都说说,最近都忙些什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没有?”
三人说完后,秦正接着道:“三位兄长,对未来怎么看?”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秦正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以前秦正可是从不关心,难道是身份变化的缘故?
三人都不愿意说,秦正继续道:“好了,不难为你们了,我来说吧 。未来变化很快,一切变化的根源都来自京城,来自于皇帝。”
刘一柄道:“大人,难道皇上又要大兴土木,征调民夫?”
秦正摇摇头,道:“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很多宗师以为,自己早已经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可依然逃不脱生老病死,皇上也是如此。”
汤和目露惊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道:“难道皇上要死了,不可能,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可能死,皇上已经突破大宗师,成就神通境,怎么可能死?你骗我的,对不对?”
汤和的模样,状若痴呆,秦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汤和。
秦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三人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秦正继续道:“好了,都别说话,听我说吧 。”
“宗师寿命一百二十岁;”
“大宗师寿命的极限是一百五十岁。”
“当今皇上已经年满一百五十岁了,即使强行进阶,也于事无补,寿元尽了,生机也断了,回天无力。”秦正解释道。
“那世上应该有补充寿命的丹药吧,那能补皇上的寿命吗?”汤和急切的问。
秦正道:“补倒是能补,不过,补的了寿命,补不上生机,即使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与死了没什么分别。”
“每天看着自己的身体,直到腐朽,化成飞灰。”
“很多人认为,寿命就等同于生机,其实不然。”
“人的寿命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身体的寿命,另一部分是灵魂寿命。”
“比如,无疾而终,很多情况下因为灵魂耗尽,生机还在,这叫无疾而终。”
“同样,人的生机断绝了,灵魂还活着,那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着身体,慢慢腐朽。”秦正继续解释道。
赵刚道:“那岂不是说,没有一种丹药既可以补充生机,也可以补充灵魂消耗。”
“也不是,有专门炼制的增寿丹,补生机也可以补灵魂,那只在传说中听过,”秦正笑笑道。
汤和这么在意皇帝的死活,秦正感到不可思议。
秦正很难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
延寿的宝药世上有,延寿的丹也存在,秦正两样都有。
秦正根本没想过要救皇帝,天下人都不希望皇帝继续活着,哪怕是皇帝的子女。
秦正也犯不着与天下人为敌,为了一个所谓的忠,而得罪天下人。
起初秦正并没有切身感受过皇帝的暴政,自从今年的大雪灾过后,秦正才真正看清皇帝是如何残暴。
百姓已经十室九贫了,税收已经征到三十年后了。
以白虎郡下辖的四县为例,百姓都已经家徒四壁,还要负担繁重的徭役,能逃的,都已经逃到北元去了,不能走的,或者实在走不掉的,只能在家等死。
每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大乾的普通百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自从秦正入驻平渡,整顿金银矿之后,百姓的日子才有好转,以平渡巨额的金银弥补了朝廷长久的赤字。
许多州府,不但欠着军饷,甚至连官员的俸禄发不出来。
而皇帝本人,除了大兴土木,横征暴敛外,还迷恋修炼之道。
天下八成以上的税赋,都让皇帝败光了,官员尚且窘迫,何况百姓呢。
汤和用期盼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秦正,道:“正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皇帝,对不对。你我都知道,若是皇上驾崩,天下就会大乱,百姓更加苦不堪言,你也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吧?”
“我又不是神人,生老病死,乃是天定,不过,皇帝没了,重新换一位皇帝就是。”
“皇帝若不死,那天下百姓就要死光了。”
“即使求到药,皇帝恢复了之后,你就能保证皇帝就不再大兴土木,不再劳民伤财了?”
“你可知道,除了漳县,其他各州、郡、县汤的税赋都收到三十年后了?”秦正反问道。汤和还想说什么,被秦正直接打断了。
秦正接续道:“别想那么多,更不要小看我们的皇帝陛下。”
“皇帝在位一百年零五年,什么阵仗没见过,皇帝即使驾崩,也会安排好一切的。”
“我估计,皇帝至少还能撑到今年年底,还有小半年时间,眼下嘛,该干嘛干嘛。”
“老刘、老赵继续准备军械物资,一刻也不能停下,还有多存些粮食,战乱一开,粮价飞涨,多预备些,防止百姓吃不起粮。”
刘一柄、赵刚两人领命,就离开秦正的书房。
汤和看着秦正,半天不说话。
秦正笑道:“怎么,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有话,但说无妨。”
汤和怔了怔,道:“秦正,你变了。”
秦正笑道:“每个人都在变,或许在你眼里我变了,事实上,你自己何尝不在变换?”
“我变了,因为我肩膀上的担子加重了,你变,是因为你的私心多了。”秦正自嘲的笑笑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造反?”汤和盯着秦正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秦正嗤笑一声,道:“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秦正把功夫当成安身立命之本,功夫才是我的一切,说的更直白一点儿,修炼才是我想要的。”
“我想追求武道的更高境界,名利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
“每一个过程都是一种历练,比如说当官。”
“做一件事,就要做好一件事,占了那个位置,你就要有那个位置的担当,不是吗?”
“我知道你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你有自己的秘密,你到现在也没说过,我也没问,相反,我就比你敞亮多了,对吧。”秦正说完,闭口不言。
汤和讥笑道:“你囤积那么粮食、军械物资,你要是不准备造反,你还留着自己用吗?”
见秦正不说话,汤和继续道:“整个白虎郡五十万兵马,漳县还有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兵,你想干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
“还有,平渡众多世家豪强在采掘金银矿,你好像也在安排人在采掘。”
“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为朝廷着想。”
“实际上,全部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吧。”汤和道。
汤和脸上的讥笑更甚,数落着秦正的种种罪状,语不惊人死不休,似乎把秦正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开了。
秦正道:“说完了吗?你要是觉得喜欢,全部送给你,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秦正说送,几乎轻描淡写。
言外之意是,你汤和只能嘴上说说,给你,你拿的走吗?
汤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指着秦正,胸口起伏,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秦正站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三州,八大王,加上北元,只要我秦正在一天,就休想翻起大浪来。”
“最新的战报你可能没看到吧,我秦正在白虎关,杀了北元一位宗王,三位万户,留下六十万具北元大军的尸体。”
“现在你告诉我,我秦正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吧。”
秦正说完,急速出了平渡县衙,身形化作一道道残影,冲向百岁岭,向梅村赶去。
秦正直接去了梅老住处。
此时,梅老住处,里面外面都挤满了梅村的老少。
梅村众人看见秦正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秦正来到梅老床前,握住梅老的手,轻轻喊了句:“梅老”。
梅老艰难睁开眼,笑笑,道:“是你,秦正,嗷,是我老糊涂了,秦大人来了,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感谢你,感谢大人一直以来对梅村的关照,让梅村老小都有一口饭吃。”
“你能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走后,梅村一众老小,有劳大人照顾了,多谢。”梅老说完,溘然长逝。
梅老走了,梅老的子女哭成泪人。
梅老一生,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十一个重孙,九个重孙女,儿孙满堂。
梅老故去,享年一百五十二岁。
梅老的死因,秦正也感受到了,感知力告诉秦正,梅老是因为强行突破境界,失败,遭到反噬。
一生功力散的干干净净,功夫没了,生机也就跟着散了,寿元早就到了,算的上是寿终正寝。
梅老是停灵三日后下葬的。
秦正等梅老下葬后,才离开。
梅老死后,梅厚存继任族长,其他方面还行,唯独功夫差了许多。
对梅村众人而言,功夫也是梅村人安身立命之本,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也很难坐稳族长的位子。
秦正的感知力下,发现梅村除了梅老外,还有四位大宗师。
梅厚存虽然成就宗师,可离大宗师还有不少的距离,秦正走之前,打算帮梅厚存一把,为他洗刷根骨。
自从秦正从洞天世界出关以后,就学会了用天地元气灌顶洗髓。
秦正很想找个试试,没发现合适的,本来打算用汤和试试手,可再次见到汤和后,秦正明显感觉到,汤和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梅厚存不错,品行敦厚纯良,是个可造之材,唯一欠缺的是根骨太差。
这点秦正丝毫不担心,相信自己给梅厚存灌顶洗髓之后,功夫会再上一层楼。
秦正坐在一间独立的小院晒太阳,等着梅厚存上门。
梅厚存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秦正知道,是给自己的。
秦正一伸手,信就飞到秦正手里。
这一手工作,梅厚存非常佩服,心想,这样一位大人,平时公务繁忙,还练的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真是了不起。
信是梅老亲笔手书,信封上写到,秦正亲启。
信上写道:“秦公正大人,小老儿梅忠诚,自感时日无多,写下此信,乞求大人照顾梅村老小,小老儿愿来生,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余七岁习武……。”
梅老的信,写了十页纸。
内容分成三部分:首先,请秦正答应照顾梅村老小;
接着讲述自己的生平、事迹;
后面全是梅老修行的心得体会和经验教训。
秦正读完信,受益良多,尤其是关于大宗师后面的修行方向,梅老讲的很详细,秦正看的很细致,代入感很强。
秦正读完,似乎亲自经历过梅老的一生。
对于摸索着前行的秦正而言,梅老简直是指路明灯,不但阐明了修行之理,还给出了修行方向。
梅老还将自己修行的功法附在后面,秦正看完信,也得出同样的结论。
当今天下,还没有贯通任督玄关的记录和方法,秦正决定把梅老的修行功法,修改后传给梅厚存。
秦正看完信,久久不语,半晌,秦正道:“梅族长,如今你已经修行到宗师境界了吧。”
梅厚存憨厚的笑道:“是的,大人,在下勉强修行到宗师境界,老爷子说我资质太差,今生成就有限,宗师境,已经到头了。”
“好了,梅老的信,我看完了,受益匪浅,受益良多,无以为报,不过,你的资质根骨,我倒可以帮忙改善,你要是愿意,回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再打两桶水,留在送来这里,沐浴用。”秦正笑着说道。
梅厚存听到秦正愿意帮助自己改善根骨,大喜过望,快步跑出去准备衣服和洗澡水了。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秦正运用感知力,从数百里外的燕山,引来天地元气,为梅厚存灌顶洗髓。
过程很痛苦,梅厚存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直到洗髓结束,梅厚存浑身污秽,散发出阵阵恶臭。
秦正让梅厚存自己洗澡沐浴。
梅厚存也愣了,原来这洗澡水不是大人用的,原来是给自己留的,又有些尴尬的笑笑,起身沐浴去了。
梅厚存沐浴完,秦正又把修改好的功法,给了梅厚存,嘱咐不得外传,除非子女。
梅厚存发誓,未得秦正允许,不敢外传,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秦正在梅村待了半个月,梅厚存终于达到大宗师圆满境界。
秦正也放心了,至少堂堂梅村族长,也有了镇压梅村一切的能力。
秦正离开前,又去梅老的墓前拜祭,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