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咱们相识的时候,再也没想过,我们俩竟然也是传说中的世家小姐和少爷,真是世事难料啊……”
鹿呦感叹了声,回头问他:“对了,这两天,你在顾家待得如何?”
却见少年脸色薄红,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道:“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乌林猛地惊醒,环她腰的手臂下意识往后勒紧,鹿呦被他勒得往后一倒,身体撞在邦硬的肌肉上,没好气道:
“你干嘛呢你!心不在焉的!”
乌林一阵心虚,不知所措地将手缩了回去,声音讷讷:“没、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鹿呦从他怀里扒出脑袋,“什么事啊?”
看她仰着小脸看他,眸光澄澈纯粹,乌林心里又是一阵紧张,目光闪躲在另一处,不敢直视她眼睛,右手伸进乾坤袋掏了掏,掏出一只紫金色的铃铛递了过去。
“这个,之前说帮你升级的,已经弄好了,你拿去用吧。”
鹿呦瞳孔微微一亮,接过紫韵铃拿在手里把玩,欣喜道:“这么快你就做好了啊?”
乌林点点头,视线闪躲间,又不经意地瞄到少女嫩白的耳垂和脖颈,目光似被烫了般猛地缩了回去,不知该凝向哪里的好,最后只能垂眸望着自己黑色的皂靴。
鹿呦看了会儿紫韵铃,又忽地看向他,有些狐疑道:“你怎么感觉怪怪的?哪儿不舒服吗?”
乌林吓得急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秘境里的比赛,所以才有点心不在焉。”
“哦~比赛啊,”鹿呦恍然,低头将紫韵铃塞进自己的储物戒,“咱们宗门那么多厉害的人,这次也一定能夺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忧心那么多做什么。”
乌林又哪是忧心这个,可当下又不好反驳,只能摸摸鼻子赞同道:“嗯,你说的对。”
“小姐!”
丫鬟惊春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忧急:“您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怎么办?”
鹿呦从马背上跨下,御剑飞过去笑道:“那就和他一战,有什么好怕的。”
乌林怔在马上,怀里空余些许残留的香味,竟不敢再回头看那少女一眼。
车队再次启程,等她回到马车里,他才夹了夹马腹,紧着缰绳,缓缓往前,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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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飞转,回到玄天宗的第二天便是重霄大赛的终极对决。
此次进秘境的人数空前庞大,因着每个门派都有十个名额,而挤进决赛的门派和世家又共有九个,所以最后进秘境参赛的竟多达九十人。
综合赛至关重要,决定了各个宗门今后的排名,所以各方都派出了此次比赛中最顶尖的人才。
拿青云宗举例,共有剑修三名,阵修两名,丹修一名,器修一名,驭兽师一名,法修一名,灵植师一名。
剑修决定了整个队伍的武力值,肩负着保护队友的责任,所以得选那修为、剑术最高的才行。
云晨和秋允之毫无意外入选,另一个入选的则是青云宗弟子大选的第一名,喻生兴。
阵修肩负着整个队伍主脑的责任,必得选那冷静强大又有一定自保力的,鹿呦和柯辛赫然在列。
丹修,也充当药修,谁受伤生病皆由他负责,此重担被分给了陈最。
器修,擅机关巧技,由乌林担任。
驭兽师,擅与灵兽沟通,由御兽峰的大弟子尤尚担任。
法修,擅远程攻击,由一名叫做沈君盈的女修担任。
灵植师,擅分辨灵植、灵草,由一名叫做南枝的女修担任。
任务责任分配好,玄天宗的宗主柳公权悬浮在空中讲了此次比赛的规则。
仍是采用积分制原则,完成任务、获取资源、或者击败对手,均可获得一定积分,等出了秘境后再以总分来论高低。
而为了保护弟子们的安全,每个弟子身上都配有一只传送符牌,遇到危险将其捏碎,便可被传送至秘境之外。
当然,若是被对手击败捏碎,也会被传送出去,从而为对手添加一枚积分。
事关性命和积分,这传送牌就格外重要,轻易不得弄丢,每个弟子都将之妥帖收好。
讲完规则,几大宗主并十几名长老带领众弟子飞往嬛海南面的一座仙岛上。
岛上共有山峰九座,山间长着茂密的棪树和草木,林间又栖息着不少异兽珍禽,百多名金丹修士御剑从空中飞过,哪怕是不经意散出的威压,也引得妖兽们惊惶难安,啼唳不止。
直至飞到一处最高的山峰前,长泽风并几名阵修大佬再次上前,合力在整个山峦间布下一道蓝色透明的防护结界。
不一会儿,那结界中心位置便裂开了一扇两丈来宽的弧形通道,边缘处散着淡淡青光,有不少白色的雾气从中飘出,眇眇忽忽的,看不清洞内究竟是什么情况。
弟子们排队而进,衔尾相属,井然有序,并无慌乱争抢。
因青云宗目前排名第一,所以鹿呦几个也是第一个进秘境中的。
上一次她进魂墟秘境乃是为了逃命,出去时也是被凌玉掳出去的,哪有闲心好好感受,此时进去,才发现这秘境门口还有层薄薄的光膜,触之滑腻,似q弹的果冻。
等跨过那层光膜,脑子倏地一阵眩晕,像是踩在了轻飘飘的云端上,连吸进肺里的空气也仿佛与外间不同。
…
外间,等弟子们鱼贯而入后,大佬们也相继离去,只留下四名长老守护在门口。
也是此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化作透明的光束,似一道清风,无声无息地掠进那道透明的门帘中。
而另一道白色的人影,却捏着下巴,踌躇半息,将自己的身体变化作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模样,才隐了身形,慢悠悠地踏了进去,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四名长老打坐间觉得不对,可睁开眼,又什么都没发现。
几人面面相觑,唯恐出现意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神识分散在整个山林间在再次细探了一遍。
发现没有任何不妥后,才再次闭眼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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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全是淡灰色的云雾,虚无缥缈,迷蒙一片,暗青色的林木浮在隐隐绰绰的白浪中,只能粗略看出一点崴嵬的山峰轮廓。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咱们这是被传到哪儿来了?”
喻兴生四处了了了:“这也没个地图什么的,不知道呀。”
“这秘境听说才开的,专门给咱们比赛用的,当然不可能给地图了。”名叫南枝的灵植女修欢快说道,明亮的双眼里透着好奇和兴奋。
“那就得问问大师兄了,任务卷轴暂放在他那里呢。”阵修柯辛看向一旁的陈最,“大师兄,把卷轴拿出来看看呀。”
陈最将目光从那少女身上收回,手指一攥,掌心便多了一只金色的卷轴,将之展开后,几人顿时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念道:
“密林深处遗失了一件至宝,将其找到,可获得十积分。”
“至宝?什么至宝?”
众人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最将卷轴收起,缓缓说道:“一般来说,宗门出题,也会给予一定的提示。这秘境刚开不久,所谓的至宝,不是灵兽就是灵株,我们先将此地探一探吧。”
鹿呦说道:“那谁去探比较合适呢?怕就怕这附近还有别的宗门的人,若是落单碰见他们了,怕是不好。”
云晨站了出来,祭出灵剑:
“我去,你们结伴同行,我先行探路,若有危险,以灵犀引联系。”
云晨的修为最高,若是遇到别宗弟子围攻也有机会逃脱,众人当下都没有意见,齐齐点了点头。
鹿呦担忧地看他一眼,小声嘱托:
“你小心一点,打不过就跑,可千万不要硬刚。”
这秘境只能容许元婴以下的修为进入,所以云晨此时的修为也被敛到了金丹满级,若遇到别宗的高手,胜负还真有点难料。
云晨牵起嘴角朝她微微一笑,“我知晓,你放心,我不傻。”
说完将目光递向一旁的乌林,神色微肃,并未说什么,乌林却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云晨踩上剑又轻睨了一眼看似清雅温润、毫无异色的陈最,剑眉轻蹙,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他自不想离开鹿呦半步,却有另一件要事要办。
灵剑飞起,腾空于茫茫雾霭中,瞬息之间便没了那少年的身影。
陈最手腕一扬,将一盏玉勾云纹灯抛置前方,暖黄似橘的光线穿透雾霭,将迷蒙蒙的路照亮了一角,显出萧森阴翳的林道。
“好了,我们也走吧。”
陈最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退至鹿呦身边,也未说什么,只是与她隔了不到半步远的距离,轻声与其他人讨论着此次秘境之行。
乌林看着他就觉得烦,可现下不是内讧的时候,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也就没开腔。
另一边,云晨往前了一段距离后,却在灵海里问道:“你确定御虚秘境的入口就藏在这小秘境之中?”
姬怀朔回道:“楼昭是我魔族大祭司的后代,他的占卜不可能有错,你好好找找,说不得就在这儿附近。”
云晨一边飞,一边将神识散开,因着雾霭的原因,神识约摸只能放出百米左右,而且还特别耗神,所以探了没一会儿他就收起神识,干脆落下山林,仔细搜寻。
林间古木森森,树根盘错,越是往里,光线越暗,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显得幽深莫测。
云晨的步子很快,每探百步便会留下一个标记,遇到强大的妖兽也不与之争锋,而是直接绕开。
可寻觅许久仍是寻不到御虚秘境的入口,反倒是遇到了几个嚼舌根的别宗弟子。
“那青云宗的大美人最后也不知会花落谁家,那小模样也实在太销魂了。”
“也是奇哉怪哉,每次她一出来,我眼睛都挪不开了,也不想看别人了,只想看她。”
“怕不是习了什么妖术吧,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却又在同一刻戛然止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衣俊秀的少年走上前,捏起拳头一人狠揍了几拳,直到看不出个人样,才从二人身上摸出两枚传送牌捏碎。
“哐当!”
守在秘境门口的两个长老眼睛一花,就看到了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弟子从天而降,顿时支棱起了身体。
不是,这才刚进秘境没半个时辰就出局了?这么快的吗?
而秘境里的人却不知,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播放在原比赛场地的大屏幕上。
两名弟子乃是神兽宗的人,坐在裁判席上的长泽风眼见得脸都绿了,两眼阴沉,手中的笔‘咔’一下就被折断成了两半。
其余宗的尊者长辈一时心里都有点惶惶,生害怕自家弟子做出啥丢脸丢分的事来。
这比赛输了事小,这万一有什么弟子做出有辱门风的事,那这宗门可得遭人耻笑百年之久。
此次比赛与以往全然不一样,众长老们虽比弟子们知道的多些,但也并没有多多少,只能耐下心往下看。
秘境里。
快到晌午时,青云宗诸人沿着云晨一路留下的标记来到了一处河岸边,正想坐下原地休整一番,就看到两支人马在前方打得不亦乐乎。
鹿呦定睛一看,竟然是顾家和江家的人。
顾景明和江行舟这两个死对头,平常要说哥俩好那也有,但一到关键时刻,事关家族声誉和名誉,那是谁也不让着谁,都想把对方给剔出秘境。
两人都使剑,打斗间,招数不断,灵宝乱飞,其他的队友也纷纷上前帮忙,甚至还有法修扒了几棵古树实行物理撞击,场面怎一个混乱了得。
“那灵晶玉芝乃是我们顾家先看到的,江行舟你要不要点脸啊?这就想明抢了?”
顾景明将剑挥的只剩残影,咬牙怒骂,奈何他剑术没有江行舟厉害,打了一会儿几乎都在被压着打。
江行舟毫不留情地攻击,眼里哪还有往日的情谊,只有胜负:“这秘境里的东西可没有规定说谁看到就是谁的,你我以实力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