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
一般上早朝的地方,都在宣政殿内。
而只有见重臣,商议其他事情时,才会在太极殿内。
贞观初年,李二曾定下每日都要上朝的规定,只有在贞观十三年,这个规定才被改为三日一上朝。
此时此刻,在太极殿内。
整个大殿的氛围,闲着有些凝重和诡异。
牛进达一身狼狈的跪在地上,身边放着一口腰刀和一颗人头。
此人头正是他刚刚才砍下来的张诚之头。
而在牛进达旁边,则站着牧尘。
对面却坐着李二,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在刚才,牛进达已经将这两天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给如实的交代出来。
并且跪在这里,请求李二降罪。
弄丢地瓜秧,又折损数百米左武卫的将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哪怕这明明是牛进达被张诚给幕后捅刀子,其作为左武卫统领,同样也是难辞其咎,治军不严。
这要是换做旁人,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恐怕还要掉脑袋。
而偏偏跪在这里的,却是牛进达......要知道老牛也是大唐朝的功臣,赫赫有名的将领。
真要让李二下狠心惩罚,他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可若是不罚......此事已经发生,这让李二心里又百般的纠结。
“陛下,请降罪吧,臣甘愿受罚!”牛进达沉重的说道。
李二没有开口说话,依旧沉着脸坐在那里。
旁边的牧尘,却笑着一拱手,深施一礼道:“陛下,此事虽然牛将军也有失职之处,不过真正的祸首,乃是这张诚,若非他将消息泄露出去,又怎会发生如此变故?若陛下真要惩罚,不如就罚那张诚一人吧!”
罚张诚?牛进达和李二全都懵逼了。
这张诚如今已经被牛进达给就地正法,人头就在这大殿上扔着呢。
死都死透了,还罚什么?
即便李二想依照李康之事,‘身虽死且罪还在’的方法,在对张诚进行一次斩首......可他又有几个脑袋?
难不成,他还能在重新生长出来一个不成?
李二心说:你这是逗朕玩呢?
牧尘看出其心中所想,笑着说道:“陛下,张诚之罪,乃关系着天下百姓,大唐命运,如今虽然其已被牛将军斩首,不过张诚之罪,人人得而诛之,若就这样放过他,实在太过便宜,不如陛下将其尸首囚于车内,在长安三十六街中,游街示众,在将其首级悬挂于左武卫门前,为左武卫的将士们,出一口恶气......”
当李二听见牧尘这个方法以后,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不能按照当时处理李康的时候,在进行一次斩首,若是将其尸身囚于车内,在长安城游街示众的话,倒也不是不可。
“此法倒也可行,只不过......虽然这样,可解左武卫将士心中郁气,又如何能解朕心中之气?这地瓜乃朕之大唐国宝,百姓之希望,三千地瓜秧,却如此被糟蹋,叫朕如何视而不见?”李二沉着脸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张诚的罪行可以解决。
问题是牛进达将地瓜秧给弄丢,这同样也不是一个小事。
牧尘听见这话,却是哈哈大笑着摇摇头。
“陛下,臣有个疑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牧尘说道。
李二无语的瞥一眼,心说你小子无论在宣政殿还是在这太极殿上。
何时说话,如此犹犹豫豫过?
还当讲不当讲,当不当讲不都给你给讲了?
李二皱眉说道:“有话就直接讲,何必吞吞吐吐的!”
“臣斗胆问一句,当初陛下选择让牛将军护送这三千地瓜秧,可是陛下信得过牛将军?”牧尘笑着说道。
李二一怔,点头道:“当然,牛将军乃朕之手足,又统领左武卫,朕怎能不信?”
“如此便是,陛下当初将这个差事交给牛将军时,陛下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同样的道理,那张诚乃牛将军之心腹爱将,对于张诚,同样也是无比相信,在临行之前,牛将军将此事告知张诚,无非是想让其多加警惕,拼命护送这三千地瓜秧。”
“可牛将军就如陛下一般,同样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要问牛将军有失职之罪,那陛下岂不是也......用人不当之嫌?”牧尘笑着说道。
听见这番话,李二眉头紧锁。
“好你个镇边侯,说来说去,竟然怪到朕的身上来了?莫非此事真要追究下去,朕还得被问罪不成?”李二都被气笑了。
牧尘连忙拱手施礼:“陛下圣明,常言道天子犯法应当与庶民......”
“你......好一个镇边侯,果然是伶牙俐齿,竟让朕也无从反驳,也罢......朕也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知晓你想给牛将军开脱,不过这三千地瓜秧,就如此不明不白损失,这罪还是要由牛将军来承担!”
“牧尘,牛进达听旨!”
话音落,牧尘和牛进达连忙垂下头,躬身施礼。
“从即日起,左武卫统领一职,暂由镇边侯、虎威飞将军牧尘来代理,牛进达停止反思,罚俸半年,另三千地瓜秧丢失,已成事实,三日内务必将此事解决,另行补偿,否则二罪并罚......”
李二当场就传达口谕。
将左武卫交给牧尘,算是一种奖赏。
而对牛进达停职停薪,算是对其工作失误的一种惩罚。
而李二真正的高明之处,却是让牛进达将损失的三千地瓜秧给补回来。
要知道,这地瓜秧可不比其它东西。
在唐朝还是稀罕的物种,漫说牛进达没有,就是放眼整个长安,又能有多少?
这摆明就是李二玩的套路。
明着让牛进达自己想办法,实际上就是让牧尘在拿出三千地瓜秧来。
虽然牧尘有种被套路的感觉,不过最后能以如此的办法,将事情给解决,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实际上,牧尘心里也明白,李二也根本就没有想到治罪牛进达的心思。
自己胡言乱语的这些话,无非就是给他一个借口,一个台阶而已。
“臣等领旨谢恩!”
就在话音刚落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见一个人,大喊大叫着说道:“陛下,冤枉啊,老牛冤枉啊.......”
听见这番话,牧尘和李二,连同牛进达在内,全都一脸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