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内。
林鹏身披铁兜亮银铠,手持五方烈尖枪,腰缠鎏金龙纹宝剑,坐下亦是西夏名驹,毛发雪白,高大雄峻,他一身戎装,皆是精品,更是威风凛凛,引得周边士卒不住观看。
周宗桂亦是在其身侧,却是面有难色,小声劝道:“国师是否再考虑考虑,实在是太危险了。”
林鹏摇摇头,道:“周将军,我始终认为自己先是一名武人,其次才是大宋的国师,身为一名武者,早已热血沸腾,你莫要阻我。”
“国师怎可如此,您身系大宋之安危,不能……”
“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林鹏固执己见,打断道:“将军只需要守好这襄阳城,我便立于不败之地,凭我的武功,自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将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坚决,让周宗桂轻叹一声,不在言语,向一旁挥了挥手。
随即便有人发令:
“开启城门!!”
守门将士听到号令,当即行动起来,拉起铁栓,齐齐推动,这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透过门缝,金国十万大军已在千米之外,一字排开,披坚执锐,杀气凛然,一股铁血百战的气势油然而生,望而生畏。
林鹏催动战马,穿过城门,目光所及,尽是这铁血大军,给予人极强的压迫感,所谓的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人过十万,彻地连天,果然不是虚言。
1vs
这巨大的数字对比,带给林鹏沉重压力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兴奋感,精神愈加高亢的同时,一腔战意也是透体而出。
练武之道,首在练气,其次练神,练气么,搬运气血,动静结合,日复一日,体内之气自是日益壮大。
而练神则不然。
神之一道,虽与精气密切结合,互为表里,却飘渺难寻,无实体可依,若无非常法,万难窥其门径而入。
而武者炼神,或有寄托一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诚于剑,诚于心;或寄情于山水,痴迷于书画之道,妙笔生花,落于纸上,亦鸣刻于心;或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尝遍世间百苦,于苦难中磨练……
如是种种,不一而是。
林鹏探究自身,沉迷于武艺,因为武艺只不过是他强大自己的手段,刀枪剑戟,拳脚棍棒,学之用之并不痴迷。
万里江山,纯酒美人,不过是人之所欲,来者不拒,心安理得享之受之,身心愉悦,与精神一道却是助益寥寥。
生老病死、怨僧会、爱别离,求不得,饱经风霜,承受那人世间千百种苦楚,砥砺精神,或许可成,他却也不愿为之。
遍寻法门,他亦找到心中所好,无他,挑战极限,成就常人不能企及之事,与人前中显圣。
好似前世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攀登珠穆朗玛峰,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从万里高空直坠而下等等,在危险之中,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得到心灵与精神的双重满足。
而他现在要干的事,便是如此。
嘭!
随着城门的关闭,林鹏来到阵前,白马银枪,一人一马,横刀立马,傲然挺立。
……
金军大纛处。
金兀术坐在高台之上,邃目锐视,见到襄阳城门洞开,却只出来一名年轻小将,道:“此是何人?胆敢单骑而出。”
此话一出,金兀术麾下将领便纷纷襄阳城处张望,其中,自有熟知林鹏之人,咽了口口水,答道:“禀…禀报大帅,此人就是林鹏。”
“他就是林鹏!”
金兀术眼中路过诧异之色,道:“此人意欲何为?”
“或许,他重演昨日旧事,阵前突击,好让大军掩杀。”有人能揣测道。
金兀术面露思忖之色,片刻,又放声大笑:“看来此人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夫罢了。传令,骑军出击,碾碎他!”
顿时,战鼓声起,传令兵策马而去,旗手挥动旗帜,传递军令,骑兵主将乞石烈闻声而动,当即大手一挥,马蹄踏地,闷响如雷,数千骑兵便从方阵之中脱离而出,霎时间尘土飞扬。
“放箭!!”
一声令下,策马奔腾的骑兵们,取下马背上的弯弓,张弓搭箭,纷纷瞄准林鹏,一时间弦声不断,箭矢破空飞袭,密骤如雨。
箭雨来袭,林鹏眼神一瞥,长枪一挑、一拌,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便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而趁此时机,金军铁骑直接将林鹏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对此,林鹏并未有什么动作,反而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打量着四周骑兵,只因他今天的目标并非是金兀术,而是这群身经百战的十万战兵。
瞧着金国骑兵身距自己百米之外,便不在靠近,反而张弓搭箭,打算继续用箭矢消耗自己时,林鹏瞬间有了动作。
“驾!”
催动马缰,坐下战马一声嘶鸣,脚底生风,猪突猛进,犹如一根铁钉,直直插入了骑兵队中。
金国铁骑看着林鹏冲来,纷纷持刀在手,发出狼嚎般古怪的叫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唰唰唰!
林鹏闪电般刺出三枪,三名骑兵应声而落,他周身寒光缭绕,速度不减,金国骑兵只要靠近他一丈之内,便仿佛受到无形风刃的切割,纷纷跌落马来。
疾劲的马蹄声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一路前行,所过之处,血雾如雨,残肢遍地,惨叫连连。
“修得猖狂!”
一名小将似乎看不过,当即一拍马背,整个人纵身而起,越过人群,然后宛若苍鹰扑食一般,向林鹏俯冲而去。
那人袒胸露背,蜂腰猿背,手持一根他绝不相符的等身的狼牙棒,铜浇铁铸,力达千钧。
却被其舞得如同一根牙签般,挥洒自若,棒影重重,在空中,又隐隐变换角度,寻找最刁钻的角度,直击而下。
林鹏恍若未觉,单手持枪,随意的往身旁一抽。
啪!
后发先至,枪尖闪电般鞭打在那小将的脸上,一下子便将他头颅打碎,犹如落地的西瓜四处散开,尸身坠地,被千万马蹄踏成了肉泥。
而林鹏却早已在十米之外,枪影处处,恍如一条血色蛟龙,在骑兵群中席卷而过。
似乎是极短,又似乎是极长,林鹏沉浸在这四面八方皆是危险的感官中,突然浑身压力一轻,周边已在无敌人,回过头去,却是杀了个对穿。
此时,他银亮的盔甲上早已浸满鲜血,脸上亦是污血,却是笑意盎然,分外狰狞。
调转马头,肆意昂扬,这个血色人影又发起了冲锋。
乞石烈在远处观望,面色阴沉,当即下令道:“布铁网之阵,铁索骑兵…出击!”
在战场中央,马蹄顿踏,林鹏长枪飞舞,银光缭绕,长枪所过之处尽是披靡,突地,一根铁索横贯而出,直戳其面门。
叮!
林鹏长枪一挑,余光扫过,只见周身的敌人,不知何时尽数换成了手持奇异锁链的骑兵,密密麻麻,数量还不少。
而横空飞至的铁索也由一条,变成了两条、三条……到十数条,千缠百结,组成了一张巨大的铁网,倾覆而下。
而远处更有不少神射,躲于暗处,张弓搭箭,只待林鹏被纠缠、束缚,便箭如雨下,将其射成一个马蜂窝。
他一下子陷入了危急。
喝!!
却听凭空一声惊雷,林鹏只手擎天,大手擒拿,落于这铁网最中心处,神力一催,一搅,顿时,一股澎湃的劲道汹涌而出。
在铁索的另一端,十数名手持铁索的骑兵顿感手心发麻,铁索宛若活物,弯曲扭动,顷刻把持不住,脱手而出。
十数条铁索当即被林鹏掌控,相互缠绕之下,铁索当即变的异常粗壮,宛如一条铁链兴风弄雨的黑龙,张牙舞爪,肆意昂扬。
这条黑龙盘旋在林鹏身侧,随着他不断翻滚、前行,雄浑的劲道更是引的空气炸裂,闷声不断,所过之处,金国骑兵无不擦着便伤,嗑着便亡,等到铁锁停歇下来,周遭尽是断肢残臂、血肉横飞、哀嚎不断的场景。
至于那个铁网之阵,也早就被搅了个稀巴烂,阵不成阵了。
嗖!
林鹏刚想舒缓一下力气,猛地,一只冷箭乍然偷袭。
在这战场之上,真是一秒钟都不可以松懈。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林鹏松开铁索,信手一探,直接抓住箭矢,随即定睛一看,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寻到射箭之人,正是乞石烈,朝他微微一笑,下一刻,一只箭矢已飞袭而出。
乞石烈一箭射出,正大声喧喝,提振士气,猛然间,一声声惨叫由远及近,当即引起了他的警觉,一回头,就见一道白芒透过层层阻碍,直扑其面门,当即亡魂大冒,本能般伏身低头。
当!
箭矢没入起头盔,在发髻横穿而过,余力将整个头盔掀落,长发带着点点血迹四散而落。
他头皮一痛,瞧着四散发梢,顿时心有余悸,一阵后怕,继而恼怒,直接下令:“大军围杀,我就不相信杀不了他,都给我上!”
刚下完令,便发现前方一阵喧闹,林鹏策马奔腾,朝自己冲杀过来,枪下无一合之敌,数千大军竟也丝毫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看着这个杀神砍瓜切菜般,在自己骑兵阵中来去自如,乞石烈顿时汗毛乍起,砭骨生寒。
默念道:自己是军中主帅,万万不能有失。
当下策马而退,边退边指挥调度,安排一队队铁骑,不断上前阻挡。
这支骑兵数千,刚才损失不过数百罢了,还远未到伤筋动骨的阶段,在他的军令之下,自然有源源不绝的骑兵冲杀,阻挡林鹏,林鹏一时间也不能杀尽,陷入了兵海之中。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七情六欲,林鹏长枪所至,不过身前一丈,而恐惧却是随着时间而蔓延,覆盖了整个战场。
金军骑兵见着林鹏周遭袍泽尸骸遍地,也未能伤得其一分一毫,手中长枪犹如死神的镰刀,亡魂遍地,生怕下一刻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满身污血的林鹏,身上更是充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煞气,如妖如魔,好似非人,如此般的存在,直让金军上下心灵震颤,畏惧非常。
可以明显的发现,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犹豫不前,畏惧如虎。
乞石烈也自然看出了军心不定,军阵不稳,看着林鹏身影,更是如芒刺在背。
他也同其他人一样,早已丧失了斩杀林鹏的信心,只想凭借手中的兵力消耗林鹏的体力,拖延住他,至于要怎么样斩杀此人,或许还要看完颜元帅的。
他想着,目光不由的望向了身后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