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荀谌,浑浊的眼神中随着烛光的照耀还带着一丝的不甘,坐在冀州刺史这个位置上,说实在的,如果有可能的话,韩馥并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手中的权利全部交出去给别人,甚至韩馥可以想象的到,千百年之后,定然有人嗤笑他韩馥无能,竟然把偌大的冀州拱手相让....
只是有可能的话,又有几人愿意把自己大好的基业拱手相让!
“不可!”
就在韩馥欲要下定决心时,忽然一道身影急匆匆的朝着韩馥所在的书房走来,荀谌、辛评二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微变,这个声音的主人他们知道乃是曾经并未被韩馥重用的能臣。
“元皓兄。”
辛评来到门口直接拦住匆匆而来的田丰,只见田丰面露焦急之下,欲要推开辛评去见韩馥,见到这一幕的韩馥瞬间苦笑连连,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到这个时候,能来这边劝说自己的人是一个一直不曾受到重用的田丰!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直接在韩馥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似乎在嘲笑着韩馥识人不明,有人如此下场,算他韩馥罪有应得!
在见到田丰的时候,韩馥的心算是彻底的死了。
他曾重用的人,如今弃他而去,转投在袁绍帐下,他不曾重用的人则赶来劝说他,何其嘲讽,良久后,韩馥看向田丰言道:“元皓,汝不必多言,汝之心意,吾已明白,奈何大势所趋,吾纵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紧接着,韩馥的视线落在荀谌、辛评二人的身上道:“吾有些话要和元皓说,汝等可退下。”
闻言,荀谌、辛评二人相视一眼并未有多少的犹豫,当即便快速的离去,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给田丰和韩馥二人,毕竟如今韩馥还是冀州刺史,这个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见荀谌、辛评二人离去后,韩馥示意田丰走进来,待田丰走进来关上门口,韩馥看向田丰的眼神一时间感慨万分,随之认真的看向田丰言道:“元皓,汝素有大才,然汝为人正直,恐为人不容..........”
书房内,韩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田丰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韩馥所言皆是他的缺点,田丰也曾想过,如果当初韩馥是如此的话,何至于走到今日的这个地步,良久后,待韩馥说完,田丰朝着韩馥拱手作揖道:“府君之言,丰铭记于心不敢忘。”
见田丰应允下来后,韩馥终究是如释重负道:“老夫这一生也不枉此行了,但是元皓汝不同,汝还年轻,这冀州终究是不适合汝......”
这一夜,田丰和韩馥二人聊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聊了什么,只是在次日一早的时候,田丰就直接从邺城离去,谁也不知道田丰前往了哪里.....
.........
昌邑城,在陈煜离去之后,昌邑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操府邸上,当曹操再次见到关羽的时候,眼中藏着的欣赏之色不言而喻,坐在主位上的曹操视线落在关羽身上,朝着关羽笑道:“云长此番前来,可有大事乎?”
关羽则是微微摇头,目光则是投在了一旁的徐庶身上,他已经用自己的眼神在说明,如今他这边几乎是以为徐庶作为主导,任何的事情都应该由徐庶来作为决定,见状,曹操心中大惊,他深深的明白关羽的为人,他这等人物心性骄傲,一般的人完全是不被他放在眼里,然而这个徐庶能得到关羽这般的尊重,定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本事,故而才会让徐庶感到心悦诚服。
“这位是?”
曹操望向徐庶略微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
闻言,徐庶面对着如今可以称作一方雄主的曹操也未曾有过半分的胆怯,神色从容淡定的回应道:“某乃颍川人士,姓徐,单名一个庶,字元直,今在玄德公麾下做事。”
曹操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徐庶,在他看来徐庶这样的人在刘备麾下做事,委实是可惜了,但是他也是明白,这样的人才,非是三言两语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志,单单从关羽护送徐庶这个方面来看,就足以说明刘备对徐庶的看重,若非大才,岂能有这样的待遇。
关羽目视着曹操,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警告,着实是因为曹操方才看向徐庶的眼神太过的危险,他既然受兄长的命令护送徐庶安全,自然也要把徐庶安安全全的带回到平原郡 ,不然他有何脸面去见自己的兄长,又有何脸面今后和刘备以兄弟相称。
见状,曹操则是爽朗的笑道:“元直由云长护送,这天下间可伤元直者寥寥无几矣,看来玄德兄多依仗元直。”
听闻曹操这番话,徐庶也并未在意,一个人做事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听他说了什么,曹操这个人,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以往放在曹操身上的战绩,足以证明此人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能成就这样的基业,固然是离不开麾下人的相助,但是同时也跟曹操个人的优秀息息相关。
就在曹操还在和徐庶拉扯的时候,门外就见到两道身影急匆匆赶来,曹操见状心中则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元直,汝乃颍川人士,公达亦是颍川那边的,你们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
就在曹操话音落下之后,就见到曹操随之起身离去,徐庶欲要开口时,却被荀攸直接拦住,只见荀攸的视线落在徐庶身上,良久后,荀攸紧锁着眉头,看向徐庶似乎存在着试探之意问道:“汝可是徐福乎?”
荀攸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内,徐庶面露苦涩笑容,他一直在隐藏着身份,也曾一度改名,如今还是被荀攸直接道破,不过如今天下大乱,当初放在徐庶身上的通缉令已经可有可无,于徐庶而言,纵然自己的身份如今被荀攸一语道破那又如何,随之就听见徐庶淡然的笑道:“公达兄,正是徐某。”
这一刻的徐庶极其的坦荡,丝毫没有被人揭短的感觉,面容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见状,荀攸则是微不可察的颔首,如此的心性注定其以后成就不可限量,至于当初徐庶所犯下的错,对于荀攸而言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谁在年轻的时候,都有可能犯下错误,只是有些人知错就改,有些人则是将错就错下去。
“里面请。”
荀攸、陈宫二人当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徐庶随他们二人一同前往,正当徐庶欲要起身离去时,却见关羽拦在前面,目视着荀攸、陈宫二人。
“云长!”
“不得无礼!”
见状,徐庶眉头紧锁当即喝止住关羽,随之便在关羽耳边低语数声后,关羽的脸色彻底的放松下来,徐庶才跟随着荀攸、陈宫二人进入内堂中。
内堂中,荀攸、陈宫二人示意徐庶坐下来,二人皆看向徐庶,还未等徐庶开口,陈宫便抢先笑道:“元直莫非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平原令和吾主联盟之事乎?”
随着陈宫的话音落下,徐庶的脸色微变,不过很快的徐庶便反应过来,他早就听闻中牟县令陈宫弃官离去前来昌邑投奔曹操,在极短暂的时间里面,陈宫便能得到曹操的重用,从这一方面来看,陈宫此人的才能应不弱于荀攸,故而,刚才的讶异之色在此时此刻想明白之后,就彻底的烟消云散。
见到徐庶如此镇定自若,陈宫、荀攸二人则是连连颔首,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这样的人生才会让人觉得有意思。
稍等片刻之后,就听闻徐庶笑道:“这位应该是公台兄了,正如公台兄所言那般,吾主玄德公素有大志,其乃是中山靖王之后,身负宗亲血脉,今见这天下乱世,董贼作乱,吾主欲以一己之力平定此番乱世,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久闻曹公亦是如此人物,今日庶前来则是为此事矣。”
徐庶只讲大义,不讲利益,因为如今他言利益的话完全是毫无作用,如今天下比之利益者,又有几人可胜过董卓、曹操乎?况且眼下的刘备不过是一小小的平原郡太守罢了,如何可以给足曹操足够的利益?
故而,今日他只讲道义、大义、情分,不讲其他的,欲要以这些东西来打动曹操,促使曹操和刘备的联盟,只是徐庶心里也明白这样毫无利益纠葛的联盟注定是不长久的,但是眼下为今之计只能如此行事。
闻言,荀攸、陈宫二人相视一眼只是笑而不语,这徐庶的算盘打的响亮,他们二人何尝看不出来,同时他们二人心中也略微感到庆幸,幸亏今日曹操不在此,如果曹操在此处的话 ,说不定曹操还真的会被徐庶的这番话给说动了,届时他们想要去做些什么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或许,眼下的刘备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平原郡太守,但是刘备麾下可是有张飞、关羽这样的绝世猛将,如今再得到徐庶这样的人才辅佐,今后的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的。
利益!
有!
只是看怎么去罢了。
“元直兄此言差矣。”
良久后,在寂静的内堂中,陈宫终于开口,眼神凌厉的看向徐庶,紧接着陈宫便继续说道:“天下言利,吾主和平原令相交结盟可与吾主有何利乎?”
“天下人皆知,平原令原是公孙瓒麾下,并且其人与公孙瓒又是同门之谊,皆是卢公学生,然平原令杀田楷弃公孙,背信弃义,吾主若是与之联盟岂不是遭受天下人笑话乎?”
陈宫犀利的言语直接让本来就稍微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内堂中藏着一股股肃杀之气,似乎下一刻,这徐庶就会在三尺之内让陈宫见血,不过徐庶面对着陈宫的质问,徐庶依旧是从容不迫,似乎陈宫有这样的质问早就在他的考虑之中,随之就听见徐庶摇头苦笑道:“公台兄,只是觉得吾主背信弃义,背叛了公孙伯圭,不曾顾虑同门之谊,然而公台兄可知吾主在公孙伯圭麾下多年,公孙伯圭可曾正眼看过吾主乎?”
“昔日公孙自从雒阳而归,有感天下将乱,欲要逐鹿中原,故派吾主镇守于平原,以此来防备渤海袁绍,平原郡饱受蛾贼璀摧残民生凋敝,若非吾主励精图治之下,如何能有如今的平原郡乎?”
“然公孙瓒兵发河间,得知平原郡在吾主麾下开始逐渐兴盛,派遣田楷前来夺吾主兵权,欲以吾主为棋子派兵前往诛杀袁绍,此等行径,违背当初盟约,吾主如何能同意!”
“故杀之!”
随着这句故杀之落下,徐庶便不再多言,视线落在陈宫、荀攸二人身上,如今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至于荀攸、陈宫二人能不能相信就要看他们二人的,荀攸视线落在陈宫身上,就见陈宫眼皮子微微一合,荀攸当即明白陈宫的意思,随之笑道:“元直兄一番言论,攸自然是相信,但是攸相信还是不足,汝如何能让天下人相信......”
闻言,徐庶则是苦笑道:“清者自清,庶不会再多言,多言无益,若二位还是觉得不可,庶立即离去。”
随着徐庶的话音落下,徐庶便立即起身欲要离去,不过他走的时候,步伐极为缓慢,坐在椅子上的陈宫、荀攸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徐庶,面容上带着笑意,他们二人倒是想要看看这徐庶要走多少步才会回头,如今选择权则是在他们二人手中,而非是在徐庶手中,在前方行走的徐庶心中瞬间叫苦不已,这无论是陈宫还是荀攸都是心性沉稳之辈,想要用这种办法拿捏他们,恐怕是极为困难,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