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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先生也很意外从她口中听到里卡多的名字,不禁追问:“你认识里卡多?”
“认识啊,他是我的……”初姒停顿了一下,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老师。”
瓦伦先生惊讶:“他收你当徒弟了?”
初姒含糊地道:“不是收徒,我这不是怀孕了嘛,电子产品不太能碰,就跟着他学了一点。”
那件旗袍交给里卡多修补的时候,她问他怎么修?里卡多就跟她讲解,也算是他教她,对吧?
——对。
不算撒谎。(?′?`?)
瓦伦是纯欧洲人,脸颊和下巴都蓄着大白胡子,戴着老花镜,推了一下眼镜框:“那也很难得了,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倔,不肯收学生,直到这几年才听说收了几个学徒。”
初姒一副理解的口吻:“有才的匠人,都比较清高和傲气的。”
瓦伦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准备量完尺寸就离开,没想要多话,但现在得知初姒是他挚友的学生,天然的就多了一些情分,亲近了一点,他的话也多了:“他有没有提起我?”
“有啊,他说您旗袍做得非常好,还自创了一种针法,原本已经享誉国际,但二三十年前,接受了一个家族的邀请,从此只为这个家族服务。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惋惜,没想到这个家族,原来是图南氏。”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看来他很看重你这个学生,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退圈了。”瓦伦感慨,“是的,我现在只为图南氏工作……里卡多,他还好吗?”
下人轻咳了一声,道:“瓦伦先生,老主子是让你来为小姐量体裁衣的。”
初姒看过去:“怎么?我们随便聊几句也不行?”
下人:“不是,主要是天色不早了,黑了路不好走,瓦伦先生还要下山。”
初姒:“你们这个府邸这么大,没有一间客房?”
“老主子说……”
初姒直接:“滚出去。”
下人一愣,怔忡地看着初姒,初姒脸上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语气也不重,甚至还有点似笑非笑:“你哪位啊?现在都轮到你管我了吗?”
下人脸色僵硬,微微鞠了一躬,离开房间,到外面候着。
“让瓦伦先生见笑了。”初姒回过头微笑。
瓦伦先生拿起皮尺:“我帮你量量尺寸吧。”
“有劳。”
初姒张开双手,瓦伦先测量她的手臂和上臂围,初姒眸子转动,继续降低瓦伦的防备心:“您和里卡多先生,平时有联系多吗?”
“不怎么联系,我忙,他也忙,不过每个节日,我们都会互相寄明信片。”
“您放心,里卡多先生的身体还很硬朗,几个月前还亲自去了一趟京城,替我丈夫量体做几身西装,还帮我修补了一件旗袍,他还通过那件旗袍,认出作者是您。”
瓦伦十分欣慰,不愧是挚友:“哪件旗袍?”
初姒形容:“墨绿色的,法兰绒材质,这里手绣了一朵我不认识的花。”
“哦……”瓦伦先生擦了一下老花镜,想起来是哪件了,“那是我为见月小姐制作的,那朵花是栀子花和莲花结合而成的。”
初姒顺着问:“为什么要将栀子花和荷花结合在一起?它们也不像呀?我和里卡多先生研究了好久,都不知道是什么寓意?”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瓦伦先生蹲下 身量她的腿长,毕竟年迈了,关节不灵活,量完想站起来,得让人搭把手,初姒先他的学徒一步扶起他。
瓦伦道了谢,接着说,“只是因为见月小姐喜欢栀子花,又喜欢江南,我当时查了很久资料,发现中国古代有一首叫《江南》的采莲歌,唱着……”
初姒挑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瓦伦笑:“对,就是这句,所以我就选了荷花,将两者结合,绣了那朵花,见月小姐也很喜欢。”
量完了,他又问:“小姐喜欢穿什么颜色的旗袍?想绣什么花呢?”
“您要给我做旗袍?”初姒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这么冷穿旗袍?”
瓦伦先生表情忽然有些微妙:“……嗯,会使用比较保暖的布料,也会再制作一件带毛领的斗篷。”
“可以不要旗袍吗?旗袍我穿过,只当礼服穿,日常穿太不舒适。”
“那旗装呢?”
初姒差点没想起来什么叫旗装:“不会是清宫剧里那种衣服吧?”
瓦伦先生也不知道她说的清宫剧是什么,翻了一下草稿本,展示给她看:“that's it.”
“……”初姒嘴角抽了抽,还真是。
“这也大可不必了,不能穿正常衣服吗?”
瓦伦先生表示这就是很正常的衣服,图南氏的女性都是这么穿的。
初姒无语片刻,也不想跟他掰扯衣服浪费时间,她想抓紧机会多问出些事情,就敷衍地说行行行都行,借着又问:“您帮初栀做过衣服吗?就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孩。”
“Iris?”瓦伦正在斟酌她的气质比较合适什么颜色,在草稿纸的空白处写上“pearl white”,珍珠白色,“做过。”
“我们的身形差不多吗?”
“几乎一样。”瓦伦先生又划掉了前面定好的颜色,写了“mint Green”,薄荷绿。
“我更喜欢红色。”初姒随口一说,营造出他们主要是在讨论衣服,“顺便”闲聊家长里短的样子,“您上次帮关见月做衣服是什么时候?”
初姒其实一直想找一个知道的人,问关见月的情况。
关程宴只说关见月还活着,除此之外没有透露其他细节,问也不说,让她心里总有点梗。
“唔,红色?那不能用大红,在图南氏,大红色意味着不详,我配别的红色给您看看。”
“都行。”初姒心里有点急了,再次追问,“你最后一次为关见月做衣服是什么时候?”
“昨天啊,做了一件黑色的丝绒旗袍,绣了红色彼岸花,很漂亮的。”
初姒脑袋嗡嗡响——什、什么?昨天?
从塔耳塔洛斯雪山,飞洛杉矶怎么都得二三十个小时的行程,瓦伦先生都七十多岁了,身子骨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要是刚刚经历过长途飞行,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会这么好。
所以……该不会关见月……就在这里吧?
初姒几乎控制不住喜悦:“她……你、您是在哪里见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