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背着伊莎贝拉一口气跑了两三个街道,王金豆只感觉腿部酸得厉害,他小心地把伊莎贝拉放在地上,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但是伊莎贝拉依旧没有回答,她双眼木木地看着前方,小手紧紧抓着裙子,看来对于刚刚的突发事件,她仍然感到十分后怕,在王金豆的一再询问询问下,伊莎贝拉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啊!那只大狗…它不会追上来吧?”伊莎贝拉先摇摇头,然后不停地向后看去,生怕那只杂种犬突然出现。
“放心吧,只要离开那个区域,它应该就不会再追上来了。”
伊莎贝拉呼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王金豆这才看见伊莎贝拉的手里攥满了汗,想必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虽然嘴上说那条叫拉尔夫的恶犬不会追来,但实际上王金豆心里其实也拿捏不准,他从来没跟沃利老头和拉尔夫打过交道,只是听街上顽童们随口提及过几次,而且不是什么好话。
王金豆正打算再安慰安慰小公主,远处却传来了一阵犬吠,听上去离这越来越近,二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向后一望,也不管是不是那恶犬,又连忙慌不择路地向前逃去。
也不知道跨过多少个街道,穿梭了几条胡同,王金豆领着伊莎贝拉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自己也十分陌生的地界。这里的规划布局比白人穷人区还要杂乱无章,每处房产全是简陋的木屋,年代久远的木材上净是腐烂的痕迹,散发出一股散不掉的酸味。街上的卫生更是一言难尽,地上的泥坑里净是粘稠的混合液体,还有家家户户随意丢到街边的生活垃圾。就连自诩完美适应了圣丹尼斯的王金豆也不住地干呕,更不用提打小娇生惯养的伊莎贝拉了。
小公主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只见她一手捏住小巧的鼻子,一手提起连衣裙,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粘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嘛!”伊莎贝拉嘟起嘴巴埋怨着王金豆,一时间都忘了背后还有一只不知何时就能赶来的大狗。
王金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已经跑了这么远,八成快到城外了。”
伊莎贝拉看着这满地污垢,却是一脚也不愿意多踩,生怕弄脏了衣服。她转头看向王金豆,突然想让他背着自己走过这段路,但是实在是羞于启齿,又想到刚刚在王金豆背上的情景,自己居然还把脸贴到了他背上,一向古灵精怪的她竟止不住脸红了起来。
王金豆察觉到不对,关切地问道,“嗯?你怎么了?觉得不舒服?”
“走走走,别看我!”伊莎贝拉把头扭到一边,以防王金豆看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双手扑腾着把王金豆推开。
王金豆被推到前面开路,只好苦口婆心地再三叮嘱道,“嘿,听我说,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不然你的那个管家能直接把我生吃了。”
吃?伊莎贝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瞎闹了这么长时间,饥饿感瞬间来袭,小肚子也刚好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咕噜咕噜~~~”
怎么会这样!伊莎贝拉捂住肚子,赶紧把头低下埋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窘迫和尴尬。
“那声音响得极大,他肯定是听到了,怎么办?怎么办?”伊莎贝拉急得快哭出来了。
王金豆却没听清是什么动静,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行吗?”
“还好他没听清,随便糊弄过去吧!”伊莎贝拉松了口气,正准备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小肚子又抗议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哈?”王金豆一回头,正好看见伊莎贝拉正使劲捂着腹部,一副快哭的样子。
嚯,原来是肚子不舒服啊!大聪明王金豆恍然大悟到,还好自己有个随身带纸的习惯。
王金豆从松鼠皮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伊莎贝拉,说出了这一世的第一句直男语录。
“喏,你找个地儿拉就行,我帮你看着。”
伊莎贝拉迷茫地看着手里的纸,抬头看着王金豆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金豆看她没什么反应,琢磨一番后茅塞顿开,拍了拍胸膛,说出了第二句直男语录,
“没事儿,我不嫌臭的!”
这下伊莎贝拉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明明是肚子饿了,他却想成了这种肮脏之事。伊莎贝拉只感觉羞耻至极,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通红的她只好把纸巾用力甩在王金豆身上。
“呸!恶心!我哪里是要…那什么……我分明是……啊啊啊啊啊!粗鄙!流氓!亏我还当你是个绅士!略~~~”
啊?什么情况?纸用不惯?王金豆莫名其妙地看着气呼呼向前走去的伊莎贝拉,眼尖的他发现了小公主异常发红的耳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脸红什么?刚刚没什么事吧?”
“没有!”伊莎贝拉大声喊道,接着向前走去,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他一定是成心看我笑话!哼!看我怎么对付他!”
女人呐!不管什么年纪都是永远猜不透她们的心思。感慨了一会,王金豆正打算跟上,却突然发现周围多了几个围观的人。
他们无一例外的全是黑人,应该是刚刚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男女老少身上皆是破衣烂衫,面容憔悴,直勾勾地盯着王金豆。王金豆走到哪里,他们麻木的目光就跟到哪里,脖子如同机械一般,缓缓地随着王金豆的移动而移动。
王金豆被他们看着有些发毛,连忙跑到伊莎贝拉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就跑。
伊莎贝拉还在气头上,正要甩开王金豆,两个十七八岁的黑人少年走了出来,直冲着王金豆二人跑来。
祸不单行,刚刚逃离恶犬的二人这下又被两个黑人盯上,半天没吃饭,体力不足的二人两三步的功夫就被那两个黑人少年追上。这时其他黑人也慢慢凑了过来,原本麻木不变的目光瞬间转换成贪婪、欲望、暴力,人群里也开始骚动起来。
“看他们的衣服,肯定值不少钱!特别是那个女孩!”
“那个华人小子的挎包里,一定有钱!”
“赶紧开始吧!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王金豆把伊莎贝拉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人群,这时人群里让开了一条空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人男子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到最前面,看样子是这些黑人的话事人。
男子的状况比别人好些,他留着在黑人中很流行的林肯胡,整齐的样子说明他会常常花时间打理一番。一件衬衫外面套着黯淡无光的猪皮马甲,他还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甚至喷了有些劣质刺鼻的男士香水,掩盖住身上淡淡的鱼腥味。
“所以,这两位小朋友来我们这干什么?”男子露出一口白的发亮的牙齿,开口问道。
“我能知道是谁在提问吗?”
“凯弗,凯弗?杰克逊,不过人们一般都叫我鲇鱼?杰克逊。”
王金豆还没说话,伊莎贝拉就忍不住问道,“是因为你身上有鲇鱼的臭味嘛?”
鲇鱼?杰克逊乐呵呵笑道,“也许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我长的比较像鲇鱼吧。”
开得起玩笑,看来是个好说话的,王金豆暗想道,接着接过了话茬,“杰克逊先生,我可觉得你长的很英俊,跟鲇鱼可不搭边。”
鲇鱼?杰克逊轻轻笑了笑,“呵呵能说会道的华人小子……”他拍拍王金豆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接着又问道,“小子,你今年几岁了?”
王金豆接着一激灵,上次问自己年纪的那个人就另有企图,他小心翼翼地仔细端详鲇鱼?杰克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炼铜的。但为了安全起见,王金豆还是说道,“你有妻子吗先生?”
鲇鱼?杰克逊奇怪道,“有啊,怎么了?”
王金豆这才放心,“哎,没事,我今年六岁,十一月就七岁了。”
“我五岁!马上六岁了!”伊莎贝拉举手补充道,她也感觉这个叫鲇鱼的不是什么坏人。
也许能给我们点吃的?伊莎贝拉想到。
“六七岁的孩子啊……”鲇鱼?杰克逊一脸惋惜地说道,他回头注视着其他人的眼睛,然后下定主意跟王金豆说道,“你们运气很好,跟我走吧,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人群顿时一片哀声叹气,只能目送两个小孩跟鲇鱼?杰克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