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旅馆被教团查封,绘青终于还是要被转移走了。她恩赐者的身份已经暴露,已经没有继续染发的必要了。虽然她明确表达了不想被教团打扰的意愿,但经历了前两天的骚乱后想要觐见她的人可不少。
来者通通被奏韵婉拒了。解决了馈赠残留的问题后月已经不需要额外的帮助,奏韵现在负责照顾绘青的起居和接待问题。
“我还是想回去看一眼。”绘青有点不满,“我还没有跟青姬姐姐道别呢。”
“你再回去也没有用,旅馆的人大多都被赶走了,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一出去就会被人堵上。”月拒绝得很干脆。
“等段时间再说嘛,最近先避避风头吧?”杏子握着绘青的小手,“或者我先帮你去跟他们捎句话,总之先不要出门啦。”说到这里,她还轻轻拉了拉绘青。
跟哄小孩似的。月有点不爽杏子莫名其妙留在房间里趁机揩油恩赐者,这件事理应跟她没关系。他不希望姐姐又被卷进什么麻烦的事里——话说回来,她跟着月进入巡防队这件事就已经够麻烦了。
“那学校呢?不去了吗?”绘青不甘心。
“去不了了。再过段时间会有人帮你处理退学的事。”月回答道。
“虽然只能闷在房间里,不过你可以先看看书!”杏子插道,“月的行李平时会带上不少书,你实在无聊可以拿来看看。”
她看得懂吗... 那些刑侦相关的书籍和晦涩难懂的文学作品对绘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遣,月想。
“或者我去书店给你买点小说看?我记得这两天出版了一本很受欢迎的小说,听说作者只是个烧卤店的... ”
清脆的敲门声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杏子的话,应该是奏韵带人来了。
“进。”月瞥了眼房门,奏韵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门缝。
“绘青大人,有一位叫做晴花的小姐带着个脏兮兮的男孩想要见你。”奏韵压低声音,努力不叨扰到房内的几人。
“不是说不接受觐见吗?”月问。
“他们... 我想他们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既不是教团的信徒也不是报社或政府的人,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 ”
“快让他们进来!”绘青急不可耐,“他们是我的朋友!”
绘青并没有再纠正“大人”,“您”这样的称呼,她已经明白这么做是无用功了。以较真的态度与固执的人——固执于信仰的人打交道,受累的只会是自己。
奏韵应了一声,轻轻关上门。
“你的朋友?”月目送房门被关上后转头问。
普通人竟然能和恩赐者做朋友,真了不起。杏子想。
“嗯,学校的朋友。虽然我一直在骗他们... ”
“别自责。恩赐者隐瞒自己的身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月安慰着,房门又在此刻被打开了。
“绘青... 大人。”晴花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很快就找到了躺坐在床上的绘青。
月跟绘青点头示意,拉着杏子退了出去。
“晴花也要像其他人一样,不把我当成朋友或者普通人,毕恭毕敬的崇拜吗?”看着蹑手蹑脚领着相泽进来的晴花,绘青有点失落。
“我这样的人也能和恩赐者做朋友吗?”晴花呆站着,不敢坐在床上。
“我不要你做恩赐者的朋友。我要你做绘青的朋友。”
晴花一愣,如释重负点了点头。
“瘦鬼”也被带走了。听声音,他应该死得很惨。
山田在牢房里来回踱步,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了。
他仔细搜索着昏暗牢房里能够帮助自己逃走的东西,奈何这里除了一张硬板床,一个脏兮兮的马桶和一卷脏兮兮的厕纸以外什么也没有。
手铐,脚铐,还有一张何忠继的脸,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
下一个就是他了。下一个就要是他了。
在“瘦鬼”的最后一声惨叫后,牢房里又回归死寂。山田绝望的思考着如何逃离这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他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探索——或是开拓着自己这具身体。他甩了甩腿,一只蟑螂被甩飞到凝固了血迹和污秽的地板上。
那只蟑螂在降落到地上后很快缓过神,摆动起自己肮脏的肢体逃走了。
娘的,蟑螂!蟑螂有什么用!它能帮我逃出去吗!?
似乎到达了临界点,山田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开始发冷,开始止不住的发颤。他想到了那个房间里供奉的神像。
睁眼就意味着要见血,他和另外两个替罪羊就是那个“血”。
好啊,何忠继,用这种方法把灾祸不偏不倚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早知如此,那晚就应该放开胆子干,我就应该把她的被子甩开,在她惊醒错愕的时候撕开她的衣服,然后...
然后...
“教皇大人。”
然后,守卫的声音打断了山田的思绪。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教皇?那个教团的教皇?他来干什么?他现在是不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一边捂着鼻子嫌恶的左右打量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边小心自己的衣摆不被肮脏的墙污染?
难不成是来保释我的?虽然我平时干了点错事,但女神应该还是无条件爱我的。山田此时又拾起了早就摒弃了的对女神的信仰。
但愿。但愿他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然后来把我放走的。
“何忠继,对么?”
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终于走到了牢房前,他嫌恶的神态与山田想象中别无二致。
“在前两天的骚乱里,我有一些小小的疑惑... 不知你是否能为我解答一二?”教皇抬起眼,紧紧盯着山田的眼睛。
“来,架到审讯室。”
还没等山田回话,几个教徒走来打开牢房大门,要驱赶着他挪步到另一间充满血污的房间去。
続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