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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镇北王府,后院。

大雪飘落,寂静无声,却寒冷刺骨。

院子中,赵辰和萧震二人四目相对,即使就是这么简单地互相看着,什么也没有做,赵辰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面前这个身形并不怎么高大,甚至后背稍微有些驼,瘸了一条腿的老汉,给了赵辰极大的压力。

让赵辰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抖。

怎么办?

心里莫名有种想跪下,并求对方打的时候下手轻一点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受控制。

赵辰知道,这是受原主的影响。

在原主的记忆中,赵辰知道原主最怕的不是养母裴淑妃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眼前这位外公!

镇北王萧震,治家极严!

这些年,赵辰每回来镇北王府,都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

别人一问。

嘿,你猜怎么着。

镇北王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又被老萧用鞭子狠狠抽了。

忽然,脚步声传来。

管家福伯捧着家法,一条沾了水的藤条鞭子走了过来。

萧震伸手接过鞭子,啪的一声,凭空抽了一下,试了试鞭子的劲道。

一声脆响过后。

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

赵辰吓得喉结蠕动,咽了一口唾沫。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宫中面对庆王的陷阱,他都从容跳过去了,没想到今夜却要在这里栽了。

思绪在脑海里飞速运转。

很快。

有了!

赵辰率先开口,先发制人,不卑不亢道:

“外公?您拿家法做什么?”

闻言,萧震眉头一拧,犹豫一番,手里举起的鞭子终究没有落到赵辰身上。

这小子不对劲。

以往,这小子见了自己面,二话不说,直接跪下求自己别打死他。

怎么今儿?

有点不一样了。

萧震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赵辰一番,眉头越皱越深,暗自思忖,这小子今天的反常之举时,赵辰忽然有了新动作。

“外公,外孙想你了。”忽然,赵辰上前一步,伸开双手抱住了面前的小老头。

萧震一愣,身子僵硬。

“唉?!”

一旁福伯脸上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赵辰这是要搞哪一出?

打感情牌?

萧震被抱住,脸上看不见半点情绪,只是手中的鞭子又松了松,嗓音沙哑:

“老子就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和皇后行秽乱宫闱之事!”

“想清楚,再回答!”

萧震表情严肃。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外孙干这种败坏德行的事!

如果有,大义灭亲,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有!”

“砰!”

老爷子不由大怒,一脚踹了出去,扬起鞭子,就狠狠抽了下去。

啪!

一鞭子抽在赵辰身上,锦衣破裂,皮开肉绽!

身上的剧烈疼痛,让赵辰嘴里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认,即使在皇帝,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他都没有承认。

可偏偏。

偏偏在这个小老头面前承认了。

只因他不想欺骗自己最亲最爱最敬重之人!

赵辰直视萧震,目光炯炯,“外公,这个世上,我只有你和裴姨了!我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庆王今夜要我死,难道我就坐以待毙,任凭他来杀!”

“他们一个个的,都想杀我!”

“若我无法镇住皇后,她如何会临时改口?我便只能先要了她的身子,再借外公威名镇住她!”

“我想活!好好的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面对赵辰的质问,萧震手里的鞭子握不住了。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表情复杂。

赵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没有任何的惧怕:

“我娘怎么死的?她在宫中是怎么死的?难道外公不知道?”

“我大舅二舅三舅,他们又是怎么死的?难道外公还想骗自己!!”

声声质问。

萧震瞳孔突然放大,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颤着。

世人皆言,他的女儿萧若兰是因为生产赵辰时大出血而亡,可只有他知道女儿受了后宫算计,这里面还有夏帝一份。

还有他在战场上战死的三个儿子,死的更是蹊跷。

可这些话从赵辰嘴里说出来,萧震感到无比震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可这些年他为什么要装的愚笨,装的那么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福伯早已震惊地站都站不稳,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道身影。

废物?

世人皆言七皇子愚钝不堪,只知遛狗逗鸟,寻花问柳,是个废物。

可废物能看明白这个?

废物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爷子,夜深了,且歇息吧……”

“以后的路,由我自己来走,母亲,三位舅舅的血债,也由我来讨!”

“庆王,五皇子……以及那些一个个都想让我赵辰死,让萧家绝户的人,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一个都跑不掉!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赵辰涨红了脸,吼出这些话,声音震天!

说完,赵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后院,离开了镇北王府。

萧震没有拦住他,目光微烁,沉默无声。

“王爷?您没事吧。”

赵辰走后,管家福伯一脸担忧的看着萧震,上前扶住了他。

萧震挥手推开福伯的搀扶,随手丢掉手里滴血的鞭子,没入雪里。

回屋前,他看了赵辰离去的方向一眼,对福伯吩咐道:

“今夜的事,烂在肚子里!本王不想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另外,你再去给那小兔崽子带句话,以后再敢对老子大吼大叫,老子下次照样抽他。”

福伯愣了愣,转而大喜,“得,老奴这就去传话。”

……

庞大的京城,万籁俱寂。

今夜的雪格外大,空气寒冷刺骨。

威严的庆王府里,人影晃动。

几位白胡子太医,肩头挎着药箱,在廊下低声交流着。

府邸里的气氛低沉而又压抑。

卧房内,庆王不顾庆王妃的阻拦,强撑着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指着赶过来的五皇子拧声质问:

“你!给本王一个解释!赵辰为何没事?皇后为为何临时反水!?”

说到最后,庆王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咳出了几口老血。

即使如此,他也攥紧拳头,满眼的不甘心!!

五皇子身体一颤,额头滴汗,慌张道:

“三,三哥,我也不知……”

“不知皇后为什么突然反水?一定……一定是赵辰对皇后说了什么,许了重利!皇后动摇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五皇子重复道。

“啊!!!”

庆王一脚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踹翻在地,愤恨不已地指着他:“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本王就把赵辰杀了!就差这最后一步!”

“老五,你说过,你说过你的计划天衣无缝!”

“可还是出了差错!你该当何罪!”

五皇子内心惊惧不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下求道:

“三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赵辰!”

庆王用力推开碍事的庆王妃,双手揪住五皇子的衣领,满脸凶相:“放你的狗屁!镇北王回来了!他回来了!”

“有他护着赵辰,你怎么杀!如何杀?!”

闻言,五皇子沉默不语。

可是过了几秒,五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跪直身子,握住庆王的胳膊,兴奋道:“三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还有一颗暗子!”

“那颗暗子可以悄无声息的弄死赵辰!”

庆王松开五皇子,忍不住又咳嗽一声,坐在床边抬眼看向他,“若赵辰还不死?”

五皇子头皮发麻,抱拳道:“一定死!这一次他一定死!”

说完,五皇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