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背着程苋秋回家。“喝!”突然这家伙突然拍了下池砚的肩膀喊道。池砚只觉得脸上几条黑线。
“诶,怎么没人啦。”
“都回家啦。”
“哦。我可以自己走。我没醉的。”她想下来。
“不可以。”池砚严肃地说。
程苋秋趴在他的背上,“唔好吧。我也累了。这一天怪累人的。”
她蹭着池砚的头发,“哈哈哈你的头发好软啊。”她对着池砚的耳朵吹气,“咦,你的耳朵好红哦。”
“你给我老实点。不许乱动。”池砚凶着她。
程苋秋撇撇嘴。“切。不动就不动。哼。你个大坏蛋。池砚。大坏蛋。欺负人!”
池砚好笑又无语,这家伙喝醉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哪里坏了?嗯?你说?我可是在背你诶?你还说我坏?程苋秋,你还有没有良心?”
程苋秋支支吾吾半天。“你就是坏。哼。初中那时候,你老把我名字写在黑板上,害的我老是被老师请去喝茶,人家女生送你礼物跟你表白,结果全让我去,我成了你的挡箭牌嘛。算了这么多事情我不跟你一件件扯了,总之你就是个坏蛋。”
池砚想着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程苋秋这么说他,结果是这些小事情。
“不开心?”他把她放下来,让她站好。弯腰与她对视。
程苋秋甩开脸,“不开心。你还老骗我。哼。害我老是上你的当。”
池砚噗嗤笑了出来。“你说说什么事情?”
程苋秋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你你你你故意的。我要回家睡觉了。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她自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池砚在池爸案子翻案后就拿到了赔偿款,把长绪的这套房子重新买了回来。这次也是借着洛水刚好要回洛水办婚礼,就顺便把池妈也接回长绪养老。现在两家人又成了对门了。
池砚追了上去,他可太喜欢逗喝醉的程苋秋了。
他牵着她的手。“喂,程苋秋。洛水都结婚了。我们也结婚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跟你结。你坏死了。”
“不跟我结,跟谁结。嗯?”
“我我我我不结。”
“那我就等到你结为止吧。”
“那你就要变成老爷爷了。”
“那你岂不是老奶奶了?”
两个人就这样磨磨蹭蹭地走回家。池砚看到楼道口那辆已经灰尘仆仆的单车。他想,是时候换一辆新的单车了。程苋秋也看到池砚的眼睛停留在那辆单车上。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要换新的吗?”池砚低头捧着她的脸颊,浅浅吻了她的唇。
“换。以后你不需要再去擦这辆单车了。”他知道?程苋秋借着酒力,主动勾着他的脖子。“谁跟你说的?”
池砚勾起嘴角,“你猜?”他拉着她将她抵在停车的昏暗地方,扣着她的后脑勺热烈地吻她。
程苋秋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缺氧了,池砚都还没松开她。她感觉到池砚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唔,好热。池砚离开她的唇,吻她的脖颈,她的耳垂。
“可,可以了。待会有人来了。”程苋秋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涩,说话也有点奇怪。池砚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她那红的快要滴水的皮肤现在快要拧出水了。池砚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程苋秋开始推开他,但又被池砚按住,连绵吻了好几次。
程苋秋现在脑袋不仅喝醉了,还觉得晕乎乎的了。被池砚吻得晕乎了。池砚牵着她慢慢走上楼梯,“程老师。要到家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叫程苋秋为程老师。程苋秋会被叫程老师,仅限于在工作中。池砚平日有的没的叫她程老师,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啊?舍不得我啊?”她抬头看到自己家门口了。
池砚揉揉她的头发。“舍不得。”
程苋秋掏出了钥匙,“那也得回家。拜拜。”
池砚只好自己开了门。程苋秋转头看到池砚家的门打开的那一刻,却愣在了那。池砚见她站在那默不作声。“怎么了?”他问道。
七年。
池砚家的门重新打开,花了七年时间。
池砚离开后,她每次回来看到的都是紧闭的门。
她曾经幻想过哪一天,会看到这扇门重新被打开。
后来,这扇门确实被打开了。
但是却不是池砚。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成为了现实。
池砚打开了这扇门。
他就这样真切地站在这。
有点像在做梦。有点不真实,但却真实极了。
她眼眶一润,笑的很是灿烂,酒窝在灯光的照射下很是明显。
“没什么。就是觉得。真好。你又回来了。”
池砚也站在那一笑。这七年的颠沛流离终于在这一刻释怀了。他想,能够使得他释怀的,或许只有程苋秋。
暖色调的灯光温和地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程苋秋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甚至很早之前的某一天,她背着书包出来,看到池砚也刚好从家里出来。两个人相视而笑。
“走啊。小哥骑车带你。”他习惯性地搂着她的肩膀和她下楼。
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吹着风,看着他的衣角随风飘动。她说着题目多难写,背书多难背。池砚安静地听着她吐槽,时不时嘲笑她一下。于是又聊起下一周的月考。
学生时代的记忆一下涌入程苋秋的脑海里。
似乎很遥远,然而那时的感觉却如此地清晰。
少女的心思便如同少年那随风飘扬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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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的时间尤为早。这顿年夜饭,程家和池家久违地第一次聚到了一块。
“来来来。干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大家围成一桌,热闹地吃着年夜饭。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年味一下就足了起来。
“秋啊。多吃啊。你这半年没见,都瘦了。”池阿姨给程苋秋夹肉。
“谢谢池阿姨。”程苋秋笑着说。
“难得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两家啊终于又坐一块吃上年夜饭了。真好。”程爸感叹道。
“是啊。现在啊,两家的孩子都有好的工作,又懂事。我们啊可都放心了。”程妈揉揉程苋秋头发,宠溺一笑。
“来,秋啊。阿姨呢。把这个手镯送给你。就当给你的新年礼物啊。”池阿姨把手上的青绿色手镯取了下来,程苋秋啊了一声,她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阿姨,我不能收。”她摆摆手看向池砚。“收着吧。我妈的心意。”池砚也说道。
“是啊。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阿姨啊,真的太谢谢你了。来,阿姨给你戴上。”池阿姨握着程苋秋的手,帮她戴了上去。“淑清啊。你太客气啦。”程妈在一旁说道。
“客气啥。我可不客气的。这是你们家孩子该得的。”池阿姨笑得灿烂。她已经上了岁数了,脸上已经爬满了苍老的痕迹了。
程苋秋看着这个青绿色的手镯,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晶莹剔透。“谢谢池阿姨。”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呐?”程爸问道。
程苋秋差点没噎着自己,她战术性地喝了口水。当初她和池砚在一起这个事情一直都没跟爸妈说,一个原因是那时池砚家里的事还没解决完,另一个原因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温哲玺分手了,又转头和池砚在一起了。当初爸妈是很喜欢温哲玺的。所以她就一直瞒着,结果到现在也没跟爸妈说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情。这下好了。她老爸直接跳过了她的恋爱环节,直接问她结婚的事情。不是啊,怎么跳跃性这么大。“爸。你说什么呢?”她对老爸说道。
“怎么啊?我们问错啦?你们俩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程妈也来了一句。池阿姨在一旁也点点头。
“抱歉。我们一直瞒着你们。”池砚低着头道歉着。“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程苋秋的。我会对她好的。”他坚定地说道。
程爸欣慰地看着程苋秋和池砚,“池砚啊,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我们家秋的啦。叔呢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品行好,长得好,也很优秀,对我们家秋呢,也好。叔和阿姨都很喜欢你。所以啊,我们才放心地把秋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谢谢。程叔,程阿姨。”池砚笑着说。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老的等着抱孙子呢。”池阿姨在一旁问道。
程苋秋确实还没想过结婚的问题,她感觉一结婚似乎就要迈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可她似乎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池砚握着程苋秋的手,“程苋秋决定什么时候结,我们就什么时候结。”
“行吧。你们年轻人啊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老的不干涉。来来,吃菜。”
-
快到0点时,池砚拉着程苋秋跑到天台上来,准备等0点看满城的烟花。
天台的风有些大,池砚帮程苋秋围好围巾。“这好像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你在长绪一起跨年了。”她抬头看着池砚说道。是啊,去年两年,他在北京,她回长绪。一直没有在一起跨年。但今年,终于一起跨年了。时间有时候很漫长,但有时候似乎也很短暂。
池砚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的手背,“嗯。确实是第一次。我曾经幻想过这样的时刻。没想到居然实现了。”他笑起来,眼里含着星辰般,很好看。“哦对了。这个手镯是我妈的传家宝。她可认定你了。把你当她儿媳妇了。”
程苋秋就知道,这手镯看起来就很贵重。“我看出来了。所以我才不敢接。你都不帮我。”她不满地说道。
“干嘛?反正我们早晚都要结婚的。早给晚给都一样嘛。对吧?程老师。”池砚将她搂在怀里说道。
“算了算了。要倒数了!”程苋秋拿着手机看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满城的烟花在0点准时绽放起来,一朵,三朵,八朵,十几二十几朵……天空开满了无数种彩色的花。“砰砰砰!”
很喧闹,但似乎也很遥远。
但无所谓,程苋秋现在听不到这些烟花炸裂的声音,她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池砚吻着程苋秋,他搂得很紧,似乎怕她下一刻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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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跨年时,他们同样站在天台上,一起跨年,看着满城的烟花。
那时,池砚问程苋秋,“程苋秋,我们还有下一个三年吧。”
“啊?”
“会有的。还会有更多的三年!”程苋秋笑的很是灿烂。
池砚摸摸她的头,“很多个三年?到底多少个呢?万一你中途不见了怎么办?程苋秋,要不我们一辈子吧。”
程苋秋看着这样的池砚有些失神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一辈子。这三个字太重了。她转身看着烟花,“一辈子那么长,谁说得准呢?可能我们会去不同的地方上大学,会去不同的地方工作,然后各自婚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说道。
“程苋秋,我是你什么人?”池砚低沉的声音,带着深夜的冷。
“朋友啊。你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学习,一起玩。不就是朋友嘛。就像我跟清绾,跟洛水一样。”程苋秋不假思索看着池砚笑嘻嘻地说。
池砚勾起嘴角,“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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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松开程苋秋,抚摸着她的脸颊,“程苋秋,我们之前说,还会有很多个三年。但是我现在很贪心,我不想再用三年来记数了。我们以后一辈子吧。以后每年,我们都会一起跨年,一起看烟花。好不好?”
程苋秋想起了之前高一那个跨年的小事,虽然只是小事,那时她不相信一辈子,一辈子这三个字太重了,她怕变数。“好。以后都在一起。”现在的她,却开始愿意相信一辈子了。
“我爱你。程苋秋。”池砚将她搂入怀里表白道。
“你爱我吗?”他问道。
“爱。”
那一刻,他感觉他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能够听到自己爱的人亲口说爱自己,那将是至高无上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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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许下的承诺,
终于在此刻绽放出了昂扬的生命力。
始于入夏之时的心动,
盛夏时分的爱意枝丫疯狂生长,
初秋时的懵懂再会,
寒冬时的未来承诺,
初春时,万物将会复苏,樱花烂漫下的街道上,他们会漫步着,倾听着彼此的心意。
初春不再是带着寒意的了。
曾经。程苋秋觉得如此明显地感受到春意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的。
因为每一个春天的来临都提醒她,池砚的离开。
但现在,她已然不会再觉得春意的残忍了。
春天没有任何的罪过,
春天只有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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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