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宋清瑶无聊的把玩着一把团扇,似乎有心事,开口道
“桃夭,我离宫这些天,当真没收到赵沉的来信吗?”
“奴婢不曾收到过。”
“那其他人呢?”
“若其他人收到信,定是会交给奴婢的。”
“那好吧,你先去忙吧。”
不一会儿,卫风带过来一个侍卫,五官如雕刻一般俊美异常,整个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若不是剑眉下的一双黑眸如寒星般看起来令人害怕,倒真有那么些“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意思。
卫风说“他叫谢珏,前几日刚选进宫的,武艺高强,臣近日有别的差事,他会接替守在公主身边。”
谢珏薄唇一弯行礼道“臣见过公主。”声音清冷好听。宋清瑶见他生的如此好看,于是很开心的留下了他。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他比嬷嬷管的还要多,宋清瑶想晚起一会,他却让月桑一刻钟之内来喊了她七八次,她无奈只好起床梳洗;她写夫子留得作业时总是走神,他就用笔敲她的额头,还说她如果做不完今天就没有桃花酥吃,她很生气,心想怎么能屈服于这种威胁,但,她妥协了,才不是因为怕他,就是为了桃花酥;因为他见到除她以外的人总是冷冷的,很吓人。
这天夜里宋清瑶不许人跟着,独自一人外出,她走着走着路过了梅苑,想到如今应当是梅花开得最好的时节,便转身回去进了梅苑。宋清瑶一进梅苑就看到成片的梅花开的正好,心情一瞬间好了许多。
“公主不是特意来此处赏梅的吧?”宋清瑶吓了一跳,回头看是谢珏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许跟来吗?”
“臣的任务是时刻保护公主的安全,公主即便是告到陛下那里,臣也无错。”
宋清瑶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向前走,谢珏又赶紧跟上去。
“公主喜欢梅花吗?”
宋清瑶轻轻地摇头
“不喜欢吗?”
宋清瑶还是摇头,“梅花高洁,敢于凌霜盛开,红梅艳比朝霞,白梅形似瑞雪,绿梅色如碧玉,各有各的美法,这世间其他花也如此,我都喜欢。”
“都喜欢?”
“嗯,如同这世间所有的所有美好之物我都向往。”
“那你最向往什么?”
“我最向往之物于旁人而言是最不屑一顾之物。”
“那是何物?”
宋清瑶停下看着谢珏,一字一字的认真说
“执一人之手,看遍世间繁花美景。”
谢珏看着面前的女子想把她看透却好像怎么也看不透。
“好了,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一日,宋清瑶见到谢珏和万云枝在一起,万云枝看到了宋清瑶站在谢珏身后,一滴眼泪瞬间滑落,宋清瑶见她似乎在抹泪,赶紧走过去问道
“云枝妹妹,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万云枝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哽咽道
“是云枝不好,云枝今日想到兄长心里难过,见外头阳光正好便想出来散散心,不知怎得就惹怒了谢侍卫。”
谢珏冷哼一声“万姑娘的眼泪来得还真是快。”
宋清瑶转身对他道:“她是我的客人,你怎可对她这般无礼”
谢珏看了宋清瑶一眼转头对着万云枝说:“既是客人,万姑娘便更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非己之物万姑娘还是不要肖想了为好。”
万云枝一听这话,刚止住一点的眼泪刷一下又出来了,说道
“我听不明白谢侍卫在说什么,玉枝孤苦无依,唯一的哥哥牺牲在了边关,云枝又能有何肖想,若我还有哥哥,他定然不会看我这般。”
“万姑娘此话何意?这宫里上上下下可有人亏待过你半分?你的所有起居并不比公主的差,万将军固然英勇,可万姑娘开口闭口都是战死的兄长,是想让别人都觉得皇家苛待忠烈之后吗?”
万云枝哑口无言,只能抹泪道“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宋清瑶不太喜欢她说哭就哭的性子,但她兄长确实是为了岐国牺牲的,于是对谢珏说:“她是我的客人,这绛紫阁有何是她不可肖想之物?”
谢珏说:“若是公主自己不在意此物,那臣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殿下莫要后悔今日此举。”
“若此物归我所有,旁人自是求不走,若此物非我所有,那我强求又有何意义?”
“好,那臣祝公主,也祝万姑娘得偿所愿。”谢珏邪魅一笑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宋清瑶不知道万云枝所求为何,亦不知谢珏为何今日如此严肃,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发慌。
夜里,宋清瑶站在窗前,手里拿着赵沉送她的簪子,这是有一年她听宫人们说男子送女子发簪便是爱慕的意思,她问赵沉要了好久,终于在她十四岁那年,也就是他收到要去边疆的消息之后送给了宋清瑶。
赵沉不会挑女儿家的玩意儿,只挑了一个珊瑚色的,样式不时兴也不好看,月桑说这是她见过最难看的簪子,偏宋清瑶拿着当个宝贝一样平日里戴都不舍得戴,藏在了梳妆盒最里层,只偶尔拿出来看一看,这一收就是三年。
她已经许久没收到赵沉的来信了,她问月桑:“月桑,你说赵沉在忙些什么?为何近些时日连封信都没有?”
月桑说:“月桑不知,或许是战事吃紧,不曾有空隙写信。”
“前些日子听父皇说,边关一战,我军大捷,只需休整一些时日便可班师回朝,此刻边关应该并无战事。”
“并无战事?那…又或许是在安顿士兵。”
宋清瑶叹了口气说道:“也对,国事当先,我怎可如此不懂事。”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收起了簪子,终究没再说什么。
谢珏站在暗处,手里拿着一封信。他看到窗前的人儿关上了窗,就转身离开进了万云枝的偏殿,万云枝正在找写给赵沉的信,她方才发现桌子上的信件不见了,怕被旁人看到,更怕被公主知晓,正着急的不知所措,听到门后有动静后瞬间警惕喊到“谁!”
谢珏从容走出,她又要大喊,谢珏连忙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出声,沉声说道:“万姑娘小声些,若万姑娘喊来了人,这吃里扒外,肖想小侯爷一事东窗事发,莫说殿下,姑娘觉得皇后娘娘可还容得下你?即便是娘娘宽宏大量容下了你,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你的赵小侯爷…”
他没说后半句,但万云枝心里清楚,她为庶女,若是凭借兄长之情有幸嫁于小侯爷那也是实打实的高攀,若名节再受损,赵家是断断不会要她的。
于是她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谢珏眼神阴翳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不干涉你与赵家的事,我只是来警告你,若是你敢对公主有不轨之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万云枝几乎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他松开了她,她瘫坐在地上问:“你到底是谁?”
“不该问的别问。”随后从窗中翻身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边关
赵沉坐在桌案前,他提着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最后他还是将笔放下了,又将那张信纸放到了一沓信纸上,足有十几封都是他未曾寄出的信,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营帐,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仿佛心事重重。
那天以后,宋清瑶就没再见过谢珏,卫风说他家中有事离宫了,虽说他总是很严厉,但他这些时日都陪在她身边,会在她不小心睡着后帮她完成夫子的作业,会教她骑马,虽然她最后也没学会。会日复一日的跟在她身边,会不厌其烦的听她一遍遍的讲那些小事情,眼下却突然不辞而别,宋清瑶心里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