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坐马车出门。
赵东阳在暖炕上半坐半躺,唉声叹气,说:“如果我的腿没受伤,我肯定陪乖宝和巧宝一起去赏梅花。”
王玉娥坐旁边剥核桃,嗔道:“你比孩子更贪玩。”
“如果不是你受伤,我陪乖宝和巧宝去,才更合适。”
“都是女眷。”
“我留在家伺候你,你还不知足。”
赵东阳撅嘴,辩解:“我想去而已,又没闹着非要去。”
“你又把我往坏处想,专门冤枉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拌嘴。
赵东阳刚从诏狱回家时,王玉娥心疼他受的苦,稀罕了他两天,现在已经不稀罕了。
赵宣宣在门帘外偷听片刻,抿嘴笑,刻意没进来打扰。
她带唐母去找晨晨和石夫人玩,抱抱昭哥儿。
小娃娃长得快,笑起来甜甜的,散发奶香气。
晨晨鼓起腮帮子,捏着拳头,气呼呼地抱怨:“这臭小子,刚才哭个不停,现在又咧嘴笑。”
“有时候,好想打他屁屁。”
赵宣宣忍俊不禁,抱着昭哥儿,在屋里来回踱步,说:“当初,照顾乖宝和巧宝时,我也这样想。”
石夫人端一蛊补汤,让晨晨喝,顺便笑道:“刚才乖宝邀请我去赏梅花,我因为昭哥儿哭,所以没空去。”
赵宣宣低头和小娃娃眼对眼,眉开眼笑,轻声逗趣:“昭哥儿也想去玩,姐姐不邀请你,所以你哭一哭,是不是?”
昭哥儿仿佛听懂了,发出稚嫩的笑声,还踢脚丫子。
晨晨愁眉苦脸,喝补汤喝得想吐,但为了奶水,强迫自己多喝一些。
终于喝完了,像完成艰巨任务一样,她用手绢擦嘴,如释重负,把碗交给小丫鬟。
眼看小丫鬟出去了,晨晨对赵宣宣说悄悄话:“姐姐,欧阳三公子这次升官,打算提拔我家肖白。”
“肖白说,我家昭哥儿是小福星,一出生,他就走运。”
赵宣宣笑道:“真好。”
晨晨眉眼喜悦,满脸幸福,说:“当初,我大哥大嫂瞧不起肖白。”
“以后,谁强谁弱,还说不定呢。”
“肖白跟着三公子混,肯定有前途。”
石夫人笑眯眯,插话:“有些孩子是来报恩的,有些孩子是来报仇的。”
“比如那个陆公子,他不仅自己出事,还连累整个陆家,家破人亡。”
赵宣宣微笑,没接这话,毕竟赵东阳和唐风年都算被此人连累。
唐风年最近被同僚排挤,在官场混得不轻松。
赵宣宣关心自家人,没心情去笑话别人。
她把昭哥儿递给石夫人抱,然后转移话题,跟晨晨聊点别的。
— —
乖宝和巧宝来到公主府时,前太子妃伊氏和太平郡王也陪在福馨公主旁边,有说有笑。
乖宝还留意到,太平郡王总是去拉扯一个太监,嘴里亲昵地喊:“石伴伴。”
那个石伴伴正是石子固。
乖宝还记得他,但巧宝不认得此人。
不过,乖宝只在心里琢磨,没当场拆穿石子固的身份。
当福馨公主带着众人赏雪、赏梅花时,石子固不远不近地跟随,度日如年,满腹牢骚,暗忖:唐风年的闺女像他一样,处心积虑攀附权贵,表面上装作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哼!一口一个公主姐姐,呸!
他很不高兴,因为他不是一个一心打算养老的普通太监,他还没忘记自己的野心。
可是,对他而言,最近流年不利。
因为陆大人倒台,欧阳凯上位,不仅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聪明的太监们也从中窥探到一些玄机,在私下里议论。
石子固气得心肝脾肺肾都上火,日夜筹谋,暗忖:皇后一派真是废物,居然眼睁睁看着,让苏贵妃的亲姐夫掌管锦衣卫。锦衣卫权势滔天,苏贵妃又育有两子,又有皇帝的宠爱……老子本来以为皇后聪明绝顶,原来不过如此,连苏贵妃都对付不了。哼!
老子偏偏上了皇后这一派的船,当初看走眼啊。
当初他也向苏贵妃示好过,但苏贵妃拒绝过他。
越想越恼火。
将来,恐怕太平郡王不仅当不上皇帝,甚至连王爷的地位也捞不到。
他跟着太平郡王这个小娃娃混,前途黯淡无光。
他曾经幻想,自己要站在权力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一个玩弄权势的宦官,让文武百官都巴结自己,甚至要做名留青史的大奸臣。
可是,现实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太平郡王回头看他,奶声奶气地喊:“石伴伴,骑大马!”
石子固跑过去,蹲下来,把太平郡王扛到肩膀上,然后再站起来。
太平郡王骑得高高的,小手抱着石子固的脑袋,嘿嘿笑。
石子固脸上笑如花,内心阴暗,感觉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