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吏笑道:“关在不许探监的黑屋。”
欧阳凯把册子合上,微微一笑,严肃的表情荡然无存,直接说:“带我去瞧瞧。”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欧阳凯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仅次于陆大人的内部大官儿。
狱吏只能答应,在前面带路,暗忖:欧阳大人是皇上的连襟,有裙带关系,所以升官快。哎,老子既不能得罪陆大人,也不能得罪欧阳大人,干脆做根墙头草,得过且过吧。
他走路时,手里拿一大串钥匙,叮当叮当响。
牢里的犯人一听见这个声音,纷纷激动,紧贴栅栏门,用双手摇晃,苦苦哀求:“青天大老爷,行行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
“快开门,放我出去。”
“开门!开门!”
……
对此,狱吏司空见惯,充耳不闻,偶尔对那些犯人投去鄙视的眼神,斜视两眼,或者翻个白眼,暗忖:落水狗罢了,死到临头,还想重获自由?不如做梦去吧。
他在锦衣卫做狱吏不是一两年,见多了,根本不用费力去观察,反正犯人的下场不过是死狗罢了。
那些口口声声叫嚣要变成冤鬼来索命的犯人,一拨接一拨,结果呢,鬼影子都没见着。
恰好这时,唐风年已经找遍每个牢房,依然没有找到赵东阳、赵大贵、赵大旺、肖画戟的身影。
正当他觉得线索可能有误,赵东阳并非被锦衣卫抓捕时,欧阳凯对他说:“唐兄,咱们去黑屋看看。”
唐风年吃惊,边走边问:“黑屋?”
欧阳凯似笑非笑,表情带几分玩世不恭,解释:“那是关押秘密犯人的地方,不许探监。”
如果不是他帮忙开道,唐风年即使官职高居大理寺卿,也休想去诏狱的黑屋找人。
文武百官都惧怕诏狱,绝不是玩笑,而是用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唐风年百思不得其解,皱眉,暗忖:我岳父为人如此简单,何至于变成秘密犯人的程度?
欧阳凯转头看唐风年一眼,仿佛会读心术,挑起左边眉毛,微笑道:“唐兄,在诏狱中,很多事情是想不明白的,本就不符合常理。”
一个老实的或者纯良的人,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比如,连旺财这条狗都嫌弃诏狱。
能在此处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要么是阴险狡诈歹毒之人,如毒蛇、毒虫,要么就是人精,如九尾狐。
狱吏不动声色,继续在前面带路,竖起耳朵听两个大官儿聊天,顺便用叮叮当当的钥匙打开一道又一道门,终于到达黑屋区域。
欧阳凯压低声音,对唐风年说:“这里总共有十四间黑屋,常年人满为患,几乎没有闲置的时候。”
这里的忙碌,恰好对应犯人的水深火热。
— —
陆大人的心腹手下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唐风年冲到诏狱来寻找他岳父。
所以,他们暂停严刑拷打赵东阳,走出那间黑屋,把门关上。
两排黑屋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狭窄且阴暗潮湿。尽管墙壁上设有燃烧的灯烛,但灯烛无声地表示:“这是人性的黑暗,俺们也无能为力,无法把这个地方改造成光明之地。”
陆大人的心腹手下遵循上级的命令,此时此刻站在这昏暗且狭窄的走廊中间,严阵以待,准备对付唐风年,绝不允许他把岳父赵东阳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