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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南安半垂眼睑,淡淡一瞥,身下的马儿也不耐烦地原地踏蹄两步。

“我们主子交代,出城办的事儿得保密。”她拉了拉缰绳,坚毅的眼神从守城的每一位门役面上扫过,一字一顿,“若是哪位官爷有兴致,留下姓名,部属,寻你们上级留个印。”

她讲尾音拉得长,门役们却大都耷拉着眼皮。抢到去检查旁的出城百姓的,都松了口气,运气不好没抢上的,有人拿脚蹭着脚底的细砂石,有人就装模作样拍拍身上的尘土,眼神望向旁处。

他们当一日和尚敲一日钟,都是养家糊口的营生,谁也不愿拿自个的血肉之躯给权贵们戏耍取乐。既然来人是有腰牌,这事儿给皇城司的守备军处置便成,他们便是挨上几句数落,也好过硬着头皮得罪人。

尹南安眸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那位守备军的侍卫身上,“并非故意为难官爷,只若有个万一,我也好跟主子交代。”

讲出这话时,她心中忐忑,眸子更是紧盯着那侍卫,生怕错过他面上任何细小的神色变化。

玄璟说,守备军是玄瑢的人。

既然她手上这枚腰牌是真,守备军就没有不放人的道理。除非,这腰牌只是饵,那她也愿以身入局,寻寻新的生机。

所幸,那侍卫只是一默,又提起手里的腰牌,细细看了看。他一张严肃的脸满是刚毅,留着胡茬的嘴角紧抿。

他斜过脸,声音略带戏谑道:“替主子办事儿?你家主子?”

尹南安不明所以地锁眉,眼角也却是一瞥,下一瞬,整个背脊都紧张地绷直。

先前送来的那块腰牌,她是反复瞧了很多次的。铜质的腰牌四角都有明显的磨损,可眼前侍卫手中这块,四角圆滑崭新,便是连划痕都无。

她下意识转头看一眼青鹤,青鹤面上淡然,手却也一直虚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如此短的时间,侍卫那里没法子做手脚,何况若他们掉了包,哪有不为难她的道理?

她脑子飞快转动着,这块新些的腰牌…

倏然,她忆起玄璟递还给她腰牌时的神色,平静下带着久违的豁然。她记得他那样的神色,只全当是他以为自己可以让他庇护出城的豁然,未曾想,他连她的每一步,都仔细推测揣摩过。

他没有让自己护她的任何一步落空。

尹南安苦笑,她方才那大义凛然不连累旁人的姿态,倒是显得幼稚可笑!

“你说什么?!”她倏然冷色,语气是不容置喙地质问,“我家主子如何?”

她哪里不晓得这侍卫的心思?上京城这样一个满城权势富贵的地儿,哪有不攀高踩低的?小门小户如此,皇家亦不能免俗。

玄璟惯来是个避芒的性子,礼贤下士,不争不抢。主子之间地位有悬殊,连带着奴才也水涨船高地狗眼瞧人低!

那侍卫倒是没料想尹南安会动怒,一下反倒被唬住了。他五大三粗的摸样,本就瞧不惯尹南安这样小身板的粉面头子,加之晓得八殿下的手下向来不爱生事儿,这才一时想在门役们面前表现一番。

就被唬住这么一下,他便错过了反驳的最佳时机,直接落了下风。

“你等着!”他替自己找补,伸手招呼过来两个门役看着尹南安她们,自个儿则拿着腰牌,往城墙脚下的营地去。

尹南安怒气消下去,起了一层冷汗的手心已冰凉一片。青鹤驱着马靠近她些,两人眼神对上,双方眼里都有释然。

想来青鹤也猜着了。

如今只等着那侍卫自个儿寻了台阶去,亲自放她们出城。

两个门役过来守着,晓得这二人的身份,也不敢胡乱造次。城门口不算是清静地儿,二人借着喧嚣,小声嘀咕。

“这玄甲营失了势,倒是让皇城司赶了巧儿。哎,我那在皇城司当差的表亲,这两日请他吃酒都请不动人了。”

“可不是,你瞧瞧今儿一天给哥儿们累的。他们倒是啥也不干,尽让我们当看门狗了。”

那门役听这词儿刺耳,拿胳膊肘怼他。二人一笑,又跑了话题。

尹南安眼中划过落寞,她不晓得平日那傲得很的男人,如今是怎样的境遇。他熬了心血带起来的玄甲营,若是拱手让人,又有多少不甘。

但眼下她只愿那人能全须全尾站到她跟前,即便褪去锋芒。

不多时,那侍卫又折返回来。他未抬头看尹南安,而是将那腰牌递给一名门役,又低声吩咐两句,这才抬眼往这边随意一瞧,又背过身走开。

“您可以出城了。”

那门役仰着头,将腰牌递到尹南安面前,语气也恭敬起来。

尹南安接过腰牌,未发一言。

她抬眼望向远处宁静又深邃的天空,弯月虽浅,却已露了头角。夕阳与月影遥相望,昼夜悄然交替。

两骑快马带着微尘,沿着城外的管道一路往西。

她终是褪了这繁华,迎向未知的动荡。

鼎洲府衙里,已摆了数日的宴。

玄瑢斜倚着身子,面前的酒水菜肴都未启。他后槽牙越咬越紧,捏拳的右手猛地一抬,将手边的酒壶重重往跪在殿里的侍卫身上砸去。

那侍卫僵直着身子,也不敢躲,只梗着脖子稍垂了脑袋。

殿里一片死寂,酒壶砸在地上,也只有一瞬间的声响。

“九哥。”

廊灯晃了晃,一道清脆地声音从廊外传来。

玄瑢面上柔和了些,紧缩地眉头却并未放松。他今日喝了不少酒,只当是自个醉酒听错了,半点没往廊上去瞧。

“九哥。”

又一声传来。

跪着的侍卫似也听着声音,他跪直了身子,抬头去看玄瑢。

“这是跟谁生气呢?”一个穿着宫中侍卫服的粉面“男子”下一瞬出现在门外,也不等里面的人招呼,抬脚就往殿里走。“千万小心别气坏了身子。”

那“男子”三两步走至案桌前,探着鼻子嗅了嗅,咧开嘴笑得明媚。

“真香啊!我可要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