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凡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德彪，赵德彪的心里惶惶不安，他不明白为何言慕凡对六年前的事如此执着。
但是当下，他并没有隐瞒的余地：
赵德彪咬了咬牙，开口道：
“六年前的七月十六，我记得清楚，程将军一家被灭门，满门忠烈，无一生还。”
“那时候，程老将军还在戍守边关，程家大郎程小将军同样在外征战，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言慕凡心中暗潮汹涌，面上却没有显露。
只是冷冷的开口：：
“这些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重复这件事是何意？”
赵德彪：
“虽然我是一个土匪，但，对于程将军一家我是相当的佩服，要不是程将军一家在边关出生入死，哪有昭和这么多年的安稳？”
“可是，灭门之后，太傅府竟然让我传消息给边疆的程老将军。”
“那可是程老将军啊！”
“若知道这消息，还能活命吗？”
赵德彪的神情变得悲伤，仿佛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懊恼不已：
“可是，我不能不去，太傅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救命之恩，只要求我做这一件事。”
“我没办法拒绝，想着，等老将军回京，同样也会知道这个消息，我只不过是把消息提前了而已。”
言慕凡冷哼！
“只是把消息提前？”
“你知道什么。”
“程老将军是昭和边境的一道墙，若是没有他，没有他的程家军，你可知道，昭和将会面临什么？”
“那时的两国正在交战，这个消息不就是想要了程老将军的命吗？”
或许是因为灭门的消息，程老将军那一仗虽然胜了，但胜得惨烈，他和他的三万程家军无一生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言慕凡几乎不敢相信，他不知道，忠心护国的程家为什么被灭门？
为什么程家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找真相。
他知道，这件事跟太傅府，左丞相右丞相都脱不了关系。
他们站的党派，也悄悄的显露出来，左丞相可是太子的人，右丞相是三皇子的人，他们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互相牵制，都是皇上一手的好算盘。
言慕凡不欲多想，他势必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他不相信，那么正直善良的人，会通敌叛国。
他死都不信！
“言大指挥使，你听我解释。”
赵德彪的话打断了言慕凡的思绪。
“我根本就没送到消息。”
“我是快马加鞭往边疆赶。”
“可是半路，我水土不服，愣是走不动一步路。”
“为了不泄露消息，我单枪匹马，没带任何人。”
“太傅嘱咐过，皇上已经封了口，不让程家灭门的消息外传，我怎敢托付别人。”
“可是，我在路上整整耽搁了三日，才勉强可以起身继续往边疆赶路。”
“还没等我到，程老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就传开了！”
言慕凡眼神中闪过诧异，他朝着赵德彪走了几步，攥着他的衣领问：
“你并没有送到消息？”
赵德彪点头如捣蒜：
“没错。”
“我根本就没到边疆。”
“可是老将军已经战死，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于是我就悄悄的回来了，就当我已经送到了消息。”
“算是完成了太傅交托的事。”
“这样也算还了太傅的救命之恩。”
言慕凡不敢置信，既然程老将军没有收到灭门的消息，为何程老将军会那么容易的战死呢。
他不信！
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赵德彪还没有说完：
“至于太傅为何要言指挥使的命，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而那个放冷箭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言慕凡看了他一眼，道：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活路了。”
“烧杀抢掠这么多年，你也没少干。”
“而且。”
“你说谎，灭门当天，你明明在场，你的声音，本座听过。”
“青城。”
“处理了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牢。
完全不顾身后惨叫和求饶的声音。
从阴暗的地牢中出来，刺目的阳光让言慕凡微微眯起了眼睛。
究竟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在将军府住了六年，每个人对他都很好，程将军更是将他当真亲儿子一般。
他记得，灭门那天，将军夫人还有四个月的身孕。
那时候，他还太小，没办法给将军府众人收尸，只记得，全家上下五十八口，无一生还。
左肩一阵疼痛，可能是刚刚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
言慕凡回到了墨雨轩。
初璃还在昏睡着，脸色惨白，仿佛没有呼吸，像一个瓷娃娃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边的思秋思雁寸步不离的守着。
言慕凡想多待一会，他让思雁思秋都先出去。
坐在床边，看着初璃出神。
这丫头，那双眼睛，真的很像那时候的小丫头啊！
是什么时候知道程璃女儿身的身份呢。
仿佛是他进将军府第五年。
那年。
小姑娘十一。
他十五。
程璃一身男孩子的装扮，非要跟着他比试比试。
言慕凡见着小家伙整日咋咋呼呼的，没吃过亏的样子，就想着给他些教训，好让他安分几日。
哪曾想，他只不过一拳打在了程璃的肚子上，程璃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上前查看，发现程璃的裤子上有血。
就算言慕凡懂事成熟，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一拳，就将人打出血啊！
他慌了：
“程璃，程璃，你怎么样？你怎么流血了？”
程璃捂着肚子，勉强露出点笑容：
“没事，没事，就是肚子有点儿疼。”
言慕凡见他那个样子，明明就很疼，还流血了，立刻将人背起来，朝着将军夫人的院子跑：
“夫人，夫人，程璃受伤了。”
程璃的娘亲，是一个顶顶温柔的女人，名唤蓝若言。
见“儿子”被背了回来，也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请府医。
然后打发言慕凡去找将军。
看着床上的女儿，蓝若言连忙询问：
“阿璃，你怎么样？”
程璃道：
“娘亲，我就是肚子疼，慕凡哥哥说我流血了，我怎么没看见！”
蓝若言听后一愣，看着初璃的裤子，然后微微的放下心来。
她的阿璃，是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