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城。
两军对战。
城外,一方是侵略,城内一方则是守护。
月霎身披战衣,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墙之上。
十二掌旗使如今只剩下花叶,红妆,与雪恨,她们手持利刃,面容冷峻的站在月霎身旁。
月霎面无表情的俯瞰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那正是易浅释亲率的数十万大军。
而她的身后,站着的是保国安民的数万将士,他们正英姿焕发的列着阵,个个威武挺拔,面容严峻,整装待发。
梨花君主的亲临,给了他们莫大的决心与勇气。
这场仗,只能胜,不能败,否则身后的万千家园都将毁于战乱之中。
为了梨花国,为了自己的家,为了自己的亲人,他们定会奋不顾身,全力以赴,用自己的这身铠甲作盾,誓死不让竹国一人进犯。
城外黑压压的将士突然有序的涌动起来,执着长枪,慢慢朝两边散开,留下一条宽大的空道出来。
人群之中,空道之上,易浅释骑着他的坐骑缓步而来,却是八面威风,气势汹汹。
所过之处,将士纷纷垂首跪下。
只见他的坐骑,大如虎,体形健壮,五彩斑斓,尾长于身,竟是驺吾。
月霎不禁冷哼一声,满面嘲讽之色,驺吾是仁兽,从不食荤,而易浅释却是那心狠手辣之辈,怎得认他为主?
易浅释身披黑色战衣,不可一世的站在驺吾身上。
他的出现就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得彼方喘不过气,却带给了己方将士稳固的依靠。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城墙上的月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怎么是你?月沉呢?”
他记得,他切切实实传信给梨花国,要求月沉前来应战。
罢了,待到攻破琉璃城,他自然会在行云宫见到月沉,那时,她定会苦苦哀求自己。
一想到此处,易浅释心中不禁大为快意。
前方飘来月霎冰冷的声音,“长姐被我留在行云宫,她永远不会见你,如今我已经转醒,身体恢复如初,易浅释,你想要夺取梨花国,简直在做梦。”
听她如此嘲讽自己,易浅释倒也不曾动怒,只是邪魅一笑道:“是么?若我没记错,你的身体应是强弩之末了罢。”
月霎拿出焦桐曾经炼制的丹药,仰头服下,轻讽道:“怕你要失望了,梨花国自有能人异士,药师已早早炼出丹药,我已服下一些,功力嘛,自然增至全盛时期再多两成,如何?你有把握能胜我么?”
易浅释道:“我倒要领教一回,我很想知晓,你舍去一半修为与寿命,去救穆戎寂风,就算有奇药襄助,以你现下的功力,又怎能与我一战?”
说完,易浅释的目光变得不可捉摸,而后又玩味十足的笑道:“我的好胞弟,至死都被父亲算计。”
闻言,月霎的脸上填满了诧异,一瞬间思绪万千,渐渐凝聚成一片悲楚之色,她黯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易浅释道:“从他一出生,我便知道,竹国之中,已是一个人人不能言语的秘密。”
“所以,你是故意放他离开竹国?”
月霎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整个竹国,整个长青宫,就只有寂风一人毫不知情,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这真是一场彻彻底底且费尽心机的利用与诡计。
就连死,也不能逃脱。
月霎终于想起,为何寂风能轻易离开竹国而不用受那所谓的酷刑,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被人谋划好了。
她抬首望向苍穹,日头正暧,光辉毫不余力的洒向大地,赶走每一寸黑暗,只是,她的身体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彻骨寒冷,如处万年冰窟,悲不自胜。
寂风这一生,短短不过二十几载,却尝尽了世间所有的苦楚与算计。
易浅释心满意足的看着月霎,不禁笑了起来,道:“是故意,也是成全,既然他不想再留竹国,我做为兄长,也理应成全他的心意,就当是我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事。
说来,若不是他的死,耗费你的功力,致你昏迷月余,我又如何能有时机,兵至落花城。”
月霎道:“论阴谋与诡计,我确实不济,就算你能杀得了我,暮泊也不会放过你,而我在死前,也会拼尽性命重创于你,梨花国所有将士亦会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守城,你想攻破落花城,却是难。”
易浅释突然大笑起来,不以为意的道:“暮泊?那个神族藩王,他现下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是该想想,如何求我,给你全尸罢。”
月霎道:“易浅释,看来在三国之中,你的眼线与探听也是不计其数,只是,我很好奇,你手下能人众多,高手如林,为何在我剿灭暗夜之时,你却卑劣的攻打水城国?
难道你的刀剑对准的是三国中自己人,而非暗势力暗夜的作恶之人?
还是说,比起三国百姓的性命,你更在意你自己的野心?”
易浅释道:“待我统一三国后,再去剿灭暗夜也不迟,可是你却捷足先登,弃梨花国于不顾,虽然你亲手诛杀了秋水姬,赢得民心,受万民拥戴,可那又如何,今日,你必须死,而月沉,我也誓在必得。”
“住口。”
月霎义正言辞的道:“易浅释,我诛杀秋水姬,只是尽了一个最起码的责任与义务。
我身为梨花君主,守护子民义无反顾。
在三国之中,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暗夜之手?
又有多少侍卫高手惨死于暗夜的暗杀?
他们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是子女,是丈夫妻子,也是父亲母亲,是一个个幸福和美的家,而这一切因为你的不作为都已经破碎了。
你攻打水城国,致使他们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处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
而你,你的心中只有那可笑可悲的野心,毫无半分仁爱之心,就算你得了三国又如何?
你不得民心,终会被推翻覆灭。”
易浅释面上微微散发出怒气,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泡影。”
月霎与易浅释谈话之时,暗自运功,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慌了。
虽然已服下数颗焦桐炼制的丹药,可她的内力,如今连往前的一半都不到。
不能慌。
不能被易浅释看出端倪。
月霎心中无数次告诫自己,面不改色的道:“既如此,易浅释,何不与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