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野鬼与公羽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刚采摘的浆果,分给了大家。
野鬼特意多给了月霎几个,他自己只留了三两个。
月霎知道,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了她,所以她并接下,只是要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野鬼有些难为情的收回了浆果。
他与公羽告诉她们,还是觉得此处较为安全些,前面的树木很密,而且又有浓雾,不适合露宿。
于是,他们找来了一些新鲜的树叶,铺在草丛上。
夜已渐深,除了月霎毫无睡意,其余几人全部已经熟睡了。
公羽像是睡得很不踏实一般,连连翻身,时而又呓语着一些听不太清的话。
月霎手里把玩着玉骨笛,她又想起了长姐,寂风。
她已离去多日,不知长姐是否安好?
也不知寂风现下如何了?
梨花国又如何了?
唉!
绿耳既然想要黑蟒的内丹,想必它的内丹定是有用,说不定可以借助内丹之力,打破结界而出,内丹若是落入绿耳手里,他们永远也出不了结界。
依绿耳的为人,一定会将他们弃之不顾。
所以,万不能让绿耳得到内丹。
月霎想着想着,越来越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体内翻江倒海一般,所有的血液都逆冲至头顶,胸口与头胀得像是随时会炸开一样。
她闭上双眼,双眉紧皱,神情痛苦的强忍着。
不一会,全身已经冷汗淋漓,她张开口,又吐出几大口鲜血来。
吐过血之后,她似乎好受了一些,倦意渐渐袭来,她慢慢睡了过去。
似乎又是一样的梦境。
一个无底的深渊正在她的脚下咆哮着,怒吼着,想要将她吞噬,她越挣扎,那声音就越刺耳,渐渐的,她放弃了挣扎。
但是,她却发现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上靠。
她抬眼望去,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将她缓慢拉起,她笑中带泪的望着那身影。
她知道,那是寂风。
……
半梦半醒之间,月霎听到了一些极轻的动静,沙沙的,嘶嘶的,仿佛就在自己身前。
紧接着,月霎似乎又闻到了一阵腥燥味,很是熟悉。
黑蟒。
是黑蟒。
月霎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看了看身边,发现连生等几人都不见踪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几丈开外,一只巨大的黑蟒正盘旋在地,吐着红信子,一双红眼紧紧的盯着月霎。
它的腹部微微隆起,看来是刚饱餐了一顿。
难道连生他们此刻都在黑蟒的腹中?
月霎迅速站起身,顾不得心中的惧怕,她手举着玉骨笛朝黑蟒走近,想看个究竟,哪知黑蟒看起来却有些怕她,吐着信子,连连后退。
月霎不走时,它就停住,月霎走时,它又后退着。
既然笃定黑蟒不敢轻易的袭击自己,无论是怕她也好,还是怕她手中的玉骨笛也罢,至少她暂时无危险。
不能再耽误了,若是再晚片刻,想必他们就毫无生还的可能了。
月霎当机立断,立即吹起了幻音咒,笛声透过密林,不断的回响着,黑蟒十分难受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它的头左右摇晃着,渐渐失去了抵抗。
它张开了大口,将腹中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月霎并未停下吹奏,而是又加重了几分力度,笛音越来越大,穿透力也越来越强,天地间除了笛声,便再无其他,直到黑蟒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她才停了下来。
月霎走近他们,探了一下鼻息,随后赶紧用树叶简单的擦净他们四人脸上的黏液,然后又寻来一片较大的叶子,朝他们扇着风。
过了好一会,几人才渐渐转醒,不断的咳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月霎见他们无恙后,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闭上了双眼,似乎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般。
野鬼睁开双眼,他看着其他三人,焦急的询问着:“都无事吧。”
见他们都已转醒,面上的表情才松懈下来,他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和惊悚,现在回想起他还是觉得有些惊魂未定。
只记得他们还在熟睡中,醒来时身体周围像被是什么东西包裹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他们无法呼吸。
濒临死亡之际,隐约听到了一阵笛声,然后他们被一阵挤压,这才从黑蟒的口中出来。
野鬼看着月霎的身影,大致明白了。
他领着公羽,连生和白魄,四人齐刷刷的跪在月霎面前,感激的磕着头,异口同声的道:“多谢救命之恩。”
月霎仍是闭着双眼,似乎没有力气去搭理他们。
此时,她疲惫至极,只想好好休息一阵。
几人见状,也不再打扰她,只是默默的跪在地上,等着她的身体恢复过来,再道谢。
密林中,黑得可怕,也静谧得可怕,玉骨笛微弱的光,映到他们每人的脸上,也透过了他们的心房。
公羽叹了一口气,愤然的道:“细数过往,人人都恨不能将我等杀死。”说完,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月霎,语气缓和下来,又道:“只有她,愿意救我等,此等大恩,我当永世铭记在心。”
连生的面容看着有些难过,她目光涣散的盯着月霎,缓缓道:“恩人与我相识不过数日,却救了我两次,我却无以为报,真是愧对恩人,也为自己当初的孽,愧对自己。”
白魄轻轻拍着连生的肩,并未说话,只是她的那一双眼中,蓄满了泪光,此时,她后悔当时听从绿耳的话,殴打了恩人,她的心中,既羞愧万分,又有些无地自容。
野鬼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月霎。
心中疑惑众多,按理说,经过多日的调理,她的身体不该那样虚弱才是,自己平日里采摘了那么多的药草给她,也亲眼见到她有服下,为何她的身体却还是虚弱无比?
难道是这漓涧中的药草药性不够么?
那公羽已经好转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此处的药草,对她无用?
野鬼越想,他的心中就越悬得七上八下,在焦急中等待着月霎转醒。
他暗自发誓,定要将她的身体治好。
只听得公羽又道:“绿耳压迫我们数年,从不顾我们的生死,只将我们当做是他的工具,他的奴隶,若是他不死,只怕回去后,会更变本加厉的对我们。”
听完公羽的话后,连生的目光中立即充满了恨意。
她双手握住拳,重重的打在地上,冷冷的道:“要想以后安稳过活,绿耳是一定不能留,眼下,须得想一计策,若让他暂时失去功力的话,我们四人还怕不能杀了他么?”
话落,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