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刘燕说起要去摆摊的事情,刘熊听到妹妹要走出村子,去县里摆饭摊赚银钱,很是欣慰。
他们刘家历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人,一直相信坑人不富,懒人长穷,践行着最朴实的道理。
但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担心。
刘熊看着自家妹妹,“事是个好事,只是哥怕你被人欺负···”
刘燕是个什么性格,她是个单纯软弱,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然不会让聂家磋磨这么多年。
聂芊芊在心里思量片刻,刘燕去摆摊少不了她要帮忙,可济世堂同样有正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刘燕。刘燕一个女子在外,行事难免多有不便之处,需要一个信任的人做帮衬,刘熊是最好的人选。
聂芊芊给刘熊倒了一杯酒,笑眯眯道:“我有一个提议,娘你有手艺,可摆摊只你一个人可不成,需人帮忙,不如舅舅和娘一起合开起这个饭摊。”
刘熊和黄珍珠异口同声道:“合开?”
聂芊芊:“没错,合开,咱们各出本金,入股这个饭摊。”
刘熊和黄珍珠这段时间没少尝刘燕的手艺,早被她和聂芊芊层出不穷的美味菜肴所折服,摆饭摊这事,不说能赚什么大钱,可光凭这味道,相信是有出路的。
刘熊有把子力气,平日里是在县里四处做工的,为此没少受白眼和冷落,上工这活不稳定,做完了这家就要去寻摸下一处活了,若真是能摆个饭摊子,不用再看他人脸色,自己经营,那是极好的。
黄珍珠内心有些惶恐,“芊芊,你真愿和你舅舅一起做这营生?”
上次盖房子她娘家人出了纰漏,她以为聂芊芊以后会和他们保持距离。
聂芊芊可不是心善健忘的人,不过是综合考量后的选择。
现实中哪有完美的亲戚,刘熊和刘燕血脉相连,刘熊又是真心待刘燕和聂芊芊好的,黄珍珠虽有爱占便宜的亲戚,可舅妈本人是拎的清的,心里向着刘熊,又有了上次的教训,不会再犯糊涂。
聂芊芊正色道:“舅妈,有了上次的糟心事,这次我就将话讲在前面,咱们开诚布公。这生意是我娘提出来的,是我娘的手艺,舅舅是我娘的亲哥哥,是我娘最信任的人之一,为此,我们愿意合作此事。”
“但事先说好,无论将来这生意能否赚钱,能赚多少钱,都是咱们两家人的事情,不可让外人掺和进来。舅妈知道我这性格,我这人面皮厚,可不会为拐着弯的亲戚留情面,到时怕是会闹的难看,伤了彼此的感情。”
宁愿找毫无相识的陌生人来上工,绝不找半亲不亲的亲戚来供着。
聂芊芊这话说的直,但刘燕却没出言反对,无论什么时候,女儿的利益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黄珍珠立马保证,“上次的事都怪我起初心软,若我把好关,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因着这事,你舅舅和我生气,好多日都不理睬我,我是真真的知道错了,绝不再有第二次。”
她知道她若再心软犯傻,伤的是夫妻感情。
刘熊一口把酒闷了,“舅舅虽脑子不够聪明,可不是个傻的,我欠黄家的恩情,我自会努力赚钱还上,不会让他们掺和到这饭摊生意上一丝一毫。芊芊,舅舅知你现在长大了,主意正,有想法,你觉得这饭摊之事能行,就一定能成,你拉着舅舅一起,舅舅会好好干的。”
刘熊对这个外甥女早已刮目相看,知道这事聂芊芊没必要一定带着他,带着他是顾念着亲戚间的情分,想拉他一把,他一个大男人,又是长辈,说不出太多感性道谢的话语,不过芊芊的好意,他是记在心里的。
聂芊芊又给刘燕、刘熊、黄珍珠分别倒了一杯酒,“那我提一杯,咱们就庆祝下刘家小馆正式成立。”
四人举杯相碰,都是一饮而尽。
刘燕和黄珍珠被辣出了眼泪,刘燕眉眼都挤到了一块,“真辣啊!”这酒像是一股热流从嘴里慢慢流到胃里,热乎乎的,刘燕的心也热乎乎的。
聂芊芊放下杯子,“那我们讨论下正事,舅舅,这小饭摊的本钱,你们能出多少?”
刘熊有些窘,这几年虽一直此处务工,但又是给自家盖了房,又是养孩子的,倒真没攒下什么钱来。家底的一大来源还是给刘燕家盖房子得的2两银子。
刘熊想了想,“舅舅能出4两银子,你看成吗?”
聂芊芊:“成啊,那我们便出6两银子,凑上10两,经营所得去掉成本后,便四六分。”
刘熊点点头,“听芊芊的!”
聂芊芊:“另外,这食材方面就由我提供,我有便宜的门路,比县里市面上卖的少2成。”
卖吃食,除去前期的物资投入,最大的成本便是食材了,聂芊芊有门路可以拿到便宜2成的食材,那盈利的空间就多了近2成。
刘熊和黄珍珠喜笑颜开的,心里对这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刘熊大笑:“这可太好了,我们兄妹齐心协力,再有芊芊的助力,定能做成。”
聂芊芊对于这事能赚钱的信心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高,她拥有能自动补货的商超,食材的成本变为零,不赚钱才怪。
黄珍珠举杯,笑道:“饭摊上的事我帮不上忙,铁蛋和团团两个孩子白日里就由我来照顾,两个孩子年纪相近,能玩到一块去。”
两个孩子晚上聚在一起玩疯了,吃完晚饭,此刻正在里屋躺着睡觉呢
刘熊拿起酒杯,一口干掉,喝完砸吧了下嘴,芊芊家的这酒真好喝啊,入口醇厚甘冽,余味净爽,喝完全身都发了汗,他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酒是聂芊芊从商超里拿的泸州老窖,口感冽辣。
聂芊芊又拿出一整瓶酒,“舅舅,今日你敞开了喝。”
刘熊一杯接着一杯,刘燕心里高兴,跟着又喝了几杯,渐渐地,有些上头了。
黄珍珠在她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芊芊丫头厉害,顾霄的手疾又好了,你的好日子可到了哦。”
往年过年,老聂家也会打几两白酒来,全家人围在一起吃着年夜饭,喝着白酒。聂老太太坐在上位,不断给聂文业夹着菜,聂大强和聂二壮会喝的酩酊大醉,把桌上的饭菜弄的乱七八糟。
这时候刘燕和聂芊芊会在灶房里继续做菜,在灶台旁蹲着扒拉一口饭就算吃年夜饭了。
刘燕脑袋浑浑噩噩的,感觉往事像是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眼前掠过。
她以为余生就这样过了,幸好,有聂芊芊,她换了一种活法。
刘熊双脸通红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想开口说话却只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说什么。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受自己控制的胡思乱想着。
一会想着他当年求娶黄珍珠时,黄家人对他不屑的眼神,一会想起他冬日里去县里做工,因得罪了人错过了吃饭的点,只能从锅里刮出来一点点冰凉凉的迷糊填肚子,一会想起听说刘燕日子过的不好,自己连着7天午饭不吃,省下点钱给刘燕送去。
有些人生来日子像是蜜罐,有些人生来便知道日子是苦的。
砰的一声,刘燕的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聂芊芊:“娘!”
又是砰的一声,刘熊的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黄珍珠:“熊哥!”
聂芊芊和黄珍珠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两兄妹在喝醉这件事上也很兄妹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