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云上五骁聚少离多,但是,像自己的好友拿到百冶这种职权极高的职位时,无论多么忙碌,合该是要聚聚来庆祝的。
至于谁来做东,时云表示这种值得庆祝的时候,作为长辈怎么不能表示表示呢?所以把消息发给了远在朱明的炎庭君。
对方也很痛快,直接就打了一笔算得上大数目的钱到了应星的联觉信标上。应星收到的时候自然是十分讶然的,连忙拒绝。
最后被一句你拿到好名次了,师傅高兴,给堵了回去。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应星敢打赌,要是自己继续拒绝,下一秒师傅就要不高兴了。
这些老人家有时候比那些熊孩子还要烦人,要是不顺着,可是要闹脾气的。
无辜被点的时云咳嗽了一声,在周围人关切的目光中皱眉,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疑惑——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吗?
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的人选不要太多,索性也就不再在意了。转而对着扑到自己怀中的景元使用了摸摸头。
嗯,这发质是真的好,摸起来的手感也极佳。
时云满意的在心里眯眯眼,身后传来波涛的声音,碧蓝的海水拍打着海岸,偶尔能从波光粼粼中发现周身布满大片的鳞片的蛋,那是持明族的起点与终点。
这里并非平日里他们常聚的时云的院子,而是显龙大雩殿。正中间就是雨别的雕塑,时云的目光在在岁月冲刷下已经有些模糊的雕像脸部停留片刻,很快又将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
鳞渊境的天空一直是很澄澈而又辽阔的,如同倒悬于天空的海洋。
在这样的天空下,总会有种自身实在是过于渺小的明悟。
感叹于天地之浩然。
在时云在心里感叹的时候,白珩将自己游历星海发现的美酒仔细的给每个人都斟上一杯,总是快快乐乐的狐人少女笑嘻嘻的将酒壶放在座位底下,然后率先举杯。
“干杯干杯!庆祝我们的应星星成为了未来板上钉钉的百冶大人——”
“干杯!”围坐在搬过来的石桌周围的几人也是下意识的举杯,斟满了酒的杯子在石桌上方碰撞,随后一饮而尽。
“尚可。”丹枫淡淡出声评价,脸上倒是带上了笑意。
“那是,龙尊大人什么美酒没喝过。”应星眼中划过戏谑,倒是起了揶揄丹枫的心思。
而柳则在一旁帮腔,完全没有自己是某个家伙的护卫的自觉:“就是就是,下次把你收藏的那些珍品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你们两个倒是惯会贫嘴。”饮月君冷哼一声,但是也没拒绝。
“可惜了,景元元你还没成年吧,未成年不能喝酒呢——”白珩凑到时云身边,也伸手揉了揉仗着自己年纪小果断把几个成年的家伙挤出老人家身边的景元的脑袋。
这可不是他无礼,拜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堆人里真正做主的是谁好吧。作为一只聪明的猫咪,景元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行动力。
而且……
“呜呜呜,长明君,师傅她前几日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这难道不是告状的好时候吗?
现在嘴硬的小孩子已经不吃香了!景元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让老人家心疼坏了。
突然被告状的镜流:?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凉凉的视线直视着扑进时云怀里,此时正在告状的小徒弟的背后。
突然背后一凉的景元硬着头皮,把自己往长辈的怀里塞的更紧了些。
师傅的眼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有种下一秒就要被片成生鱼片的感觉,真可怕。
然后在长明君的怀里假哭的更狠了。
俗话说得好,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而作为目前在座的几位中年纪最小的家伙,景元确实算得上是buff叠满了。
就算知道小孩子是在无理取闹,时云也下意识的多揉了两下怀中人的脑袋,轻声安抚。
“安啦。你师傅没那么吓人,她又不会将你生撕了。”
而且,景元说的事情,时云也知道一点。视线止不住的往旁边突然有些心虚的白珩身上飘。
要不是这两个活泼好动的家伙在星槎海连闯3个红绿灯,报废了一艘星槎,想必镜流也不会狠罚这个小崽子。
倒是没有受伤的路人,顶了天算,当时路过的人也只是多受了些惊吓。
毕竟白珩的驾驶技术还是十分过硬的。就算是她那个相当于因果律般的每次开星槎必坠毁,也只是星槎会出问题,伤人倒是不会。
但是就算如此,像这种不在意自身安危的行为还是要杜绝的。所以镜流作为友人和师傅,这才罚了白珩和景元。
倒也没多重,景元这几天多加了几次练习罢了,白珩则是被镜流耳提命首的禁止她最近再靠近任何交通工具。就连来这显龙大雩殿,也是应星开的星槎。
就算白珩哭唧唧着一张脸,在镜流手中的剑的威胁下,应星终究是没有心软将驾驶位让出去。
绝对不是害怕,笑话,想他堂堂一代大师,岂会怕了她手中的剑。只不过是觉得作为男人,理应开车接送女士罢了。
应星当时坚定的拒绝了白珩想要开星槎的请求,然后镜流的剑便从他的脖子上放下来了。
当时在旁边的时云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年轻真好。
至于景元的惩罚,时云想了想,好像是原本每天的一万下挥剑翻了个倍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可能会有些累。
有着柳和镜流珠玉在前,时云确实很难觉得每天两万下挥剑有什么问题。要知道,对于这两个剑术大师来说,每天两万下可是基础。
不过又想到景元还是个孩子呢,时云免不了站在他的角度思考。
年纪越大,就越能体会那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意思。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在镜流一脸“溺爱孩子不可取”的表情下,时云终究也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景元的背,然后多给他塞了几块糕点。
这几个孩子真是越长大就越爱管老人家的事情了。
景元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这事就是他的问题,他就只是单纯想要一个扑进长辈怀里撒娇的借口而已。
嘴里吃着糕点,景元借着时云的身影遮挡镜流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还有心情瞎想。
他家里也算是世家,平日里对着父母撒娇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倒不像对着这位长明君频繁。
但景元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要知道,就算只算长明君登上仙舟这么些年记载的时间,仙舟上所有人尊称他一句长辈都是不为过的。
加上他本人除了脸色没什么变化,整体来说还是相当好说话的,面对他,就算不过多的在意礼数,也不会被说教。
总结下来一句话,那就是相处着很舒服。
吞咽下嘴里的糕点,拿起桌上他自己的杯子喝下里面的饮料。景元还未成年,喝酒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有准备给小孩子喝的饮料。之前干杯的时候,他也是用杯中的饮料代替酒水。
至于茶水,他是喝不太习惯的。对小孩子来说,那确实有些苦涩了。
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饮料,景元满意的舔了舔嘴角。
而且,师傅平日里对自己冷冰冰的,虽然教自己剑术,却始终不曾和他再亲近一些。但是遇上有关长明君的时候,倒是会像一个真正的小辈一样,有些自己的小性子和想要在长辈面前维持的形象的。
这样我们算不算亲近了一些呢?聪明的孩子想。毕竟偶尔,在练剑的间隙,他总会觉得师傅就像一块寒冰,对这世间毫无留恋,唯有在战场上厮杀时,才会流露出人的情感。
猫猫的警惕心是很强的。
景元总有种隐隐的担忧,反应在他的行为上,便是时常想要惹自己这位冷冰冰的师傅生气。哪怕是生气也好,至少他希望师傅别那么疏离。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离尘世总有些距离的人,总是离终点不远了。
他还是挺喜欢像如今这般,友人齐聚后,那种萦绕在众人之间的那种人间气的。
如今这般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