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一些，这本来还要晚一些才开的。”
柳面上严肃，将手中的酒壶和果汁放到桌上后，便也坐了下来。
酒杯是和酒壶配套的，一共有9只，是时云特意定制的。
玉石打造，入手有些凉。
“不过我想着或许早些喝也没什么，反正温酒的炉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这天气还是先喝点，暖暖身子比较好。”
虽然热茶也能暖身子，但还是有些苦了。
对他们来说，或许还是酒比较好些。军中自然是禁酒的，也就休假的时候能小酌一下。
“不管有多小声，等酒热好了，酒香也会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吧。长明他还没老到连味道都分不清吧。”
应星感到有些好笑，这不是纯粹的掩耳盗铃吗？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要被发现的。
柳眨了眨眼，略显无辜的说。
“等到那时，木已成舟，就算是他也不会拦着了。”
毕竟温两次酒虽然不是不行，可是酒的滋味经过二次加工，那可就没有初次的味道了。
“不不不，柳啊，这可不叫木已成舟，这叫酒已入口啦！”白珩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大橙子，正剥好了往嘴里送。
“得了，这是哪里的话，我看过的那么多书里可没这个词，怕不是你当场造的。”
柳摆弄起温酒的炉子，还有功夫和白珩斗嘴。旁边的应星看着柳东按一下，西戳一下的动作，嘴角扯了扯，从他手中将可怜的炉子解救过来，三两下就打开了。
接过柳推过来的酒壶，放在炉子上，静等加热好。
“看来柳护卫对机关一类的东西不是很擅长啊。”
白珩眯起眼，嘴角的弧度完全压不住，有些揶揄的开口。
这可不能怪柳不会用，要是平时，柳要么直接喝，要么时云会温好了给他。
自己上手用这个炉子还真是第一次。
说实话，要不是在场还有客人，考虑到他们的身体，还是喝温热的好。柳怕是就这么直接喝了。
毕竟持明确实挺抗冻的，大冬天的在古海里游泳都不会觉得寒冷。
只是喝点冷的酒，只能说是洒洒水啦~
“没办法，当初学的时候，我对这些就提不起什么兴趣。”在酒热好之前，柳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他其实也不太喜欢茶，只不过，跟在时云后面这么多年，加上丹枫也是个习惯喝茶的，倒是不会喝不下去。
“说起来，这一大瓶果汁是？”镜流比较好奇，成年人的聚会为什么会有果汁。
倒不是说不能喝，只不过类似的聚会她也参加过，大部分时候，都是酒水，很少有这种糖分饮料。
“哦，那个啊。顺便买的，长明他一般不喝酒，也不能一直喝茶吧，晚上还睡不睡了。而且一直喝同一个东西还是很容易腻味的，所以买来备用。当然，大家都可以喝，毕竟这种自家酿的酒嘛——”
柳拉长尾音，像是在斟酌该怎么评价，最后在另外三人的目光中只吐出了四个字：“懂得都懂。”
没有度数的意思，一般是酿造者自己也不知道度数。
“什么懂得都懂？”时云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柳的这句话，便顺口问了一嘴。
原本因为柳的废话文学就要暴起伤龙的白珩听到时云的话，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是呀~说说呗——”
应星和镜流也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杯子，掩去了嘴角的笑意，也不说话，就是想看看柳能怎么说。
时云将托盘上的饭菜一道一道的放到石桌上，应星起身帮忙挪开桌上其他的东西。放完了，时云也不着急去厨房里将剩下的菜端出来，就那么直起身，看着柳。
似乎是很期待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柳：……
“懂酒的人，自然会懂这酒的价值。”不愧是常年混迹在仙舟八卦栏目的头号人物，迅速便整理了措辞。
不过，因为提前将酒水拿出来，而且现在还没喝到嘴里，柳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时云心里有些想笑，开口宽慰了已经长大的小孩子几句。
“好啦，酒放在哪里本来就是要拿来喝的，就当是提前预热了。”
“行了，菜都好了，去厨房端出来。我去问问丹枫还能不能准时回来。”
柳立即应答下来，平时装的一副高冷冰山，如今倒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眉开眼笑的。那双好看的鎏金色眼眸亮晶晶的。
应星听到这话也起身：“那我也去帮个忙吧。”
不过被时云按了下来。
“没事，倒也不多，让他多跑两趟就行，你现在可是客人。哪有主人家让客人忙活的道理。”
再说了，刚出炉的饭菜还是挺烫的，虽然应星作为工匠应该早就习惯了高温环境，但是，说到底，还是小心些为好。
持明又不会被刚出锅的菜烫伤，短生种可是会的。
时云的目光扫向应星手上大大小小的茧子。
匠人的手还是要好好爱护的。在应星注意到之前，时云收回了目光。
好不容易劝下了想要帮忙的应星，时云正想摸出怀里的超距遥感给丹枫发消息。突然，他打字的手一顿。
嚯，来的倒是巧了。时云向着院门口投去视线，收起手中的超距遥感。
不一会儿，丹枫出现在了院门口。
“回来了？”这是时云。
“嗯，回来了。”这是丹枫。
这个时候，柳也正好将所有的菜拿出来，手上是各种的碗筷和汤勺。碗里已经装好了米饭，见到回来的丹枫，柳一愣。
将手上的东西分给其他人，柳便挥手示意丹枫将视线给他：“你回来的时间有些凑巧，我还以为你还要忙一会儿呢，你自己去厨房盛饭。”
才不要为了一个人专门跑一趟，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
“嗯哼。”丹枫连口都懒得开，应了声，就算是告知柳，自己知道了。
时云倒也不是那种天赋万中无一的天才，只不过很早以前和自己哥哥是轮流做饭的。厨艺也说不上差，能算是很好吃的那一档了。
其实当时时云是不怎么想做饭的，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懒骨头主动做事。
实在是他哥雾柳逼的紧，非得要时云学会做饭。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就你懒得那样，我都怕我哪天出远门，你因为不会做饭饿死在家里！”
当时的时云可不这么觉得，还振振有词的回答：“我可以出去吃！”
然后被雾柳武力镇压了意见。
嘛，现在看来，学会做饭也不算一件坏事，好歹是掌握了一项技能嘛。
时云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酒过了这么些时候，也温好了。
离得最近的时云拿起酒壶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倒一杯。
浓烈却不刺鼻的酒香蔓延开来，酒水的颜色清亮，有些像水，但要更加醇厚些。
幸好当时委托工造司打造这石桌的时候，特意让他们做的大了些，这么多人坐下，倒是不显得拥挤，不如说刚刚好。
年夜饭的第一杯酒，理应让辈分最高的人起头，丹枫看向了时云，而时云看向了丹枫。
四目相对，唯余沉默。
然后是极快的眼神交流。
时云：龙尊，上啊！
丹枫：开玩笑，你才是那个辈分最大的！
时云：我只是年纪大！龙尊的辈分要高！
丹枫：我怎么不知道这种说法，你来！
……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便已经推辞了数个会合。
最后，还是被酒香馋的不行的白珩率先起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持明是完全不打算自己来，这可不行，万一酒凉了怎么办，那可就不好喝了！
所以，一是为了解围，而则是不要浪费这等好酒。白珩举杯：“干杯！”
剩下的人也立即附和，特别是刚才推辞的那两个，举杯的最快。
让白珩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但是……
管他呢！
开吃啦！
第一次碰杯以后，众人便开始享用桌上的美食。
丹枫和应星倒算得上相谈甚欢；柳和白珩在谈天说地，许是醉意上涌，两人都有些大舌头；镜流一口饭菜一口酒，安静的坐在白珩旁边当一个听客。
时云只喝了一杯，随后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茶什么的，还是等结束嘴里去味的时候再喝吧。
天空中炸起了烟花，应该是鳞渊境外的地方放的。索性这里比较开阔，也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是时云不想放烟花，只是，鳞渊境被选为了自然保护区，严禁烟火。
“哇，你们快看！是烟花！”
“嗯，今天长乐天和金人巷那边说要举办烟火大会，说是能让整个仙舟都能看见。”
“是有这事，工造司前段时间的订单基本都是能将烟花放的越高越好的发射装置。”
“真好看啊，啊，我喜欢那个鞭炮形状的烟花！”
“确实好看。”
周遭的声音传入耳中，时云嘴角下意识的浮现淡淡的微笑。
嘛，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不是吗？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嗯哼，这是小龙的新年愿望吗？阿哈可以帮忙实现哦~】
常乐天君啊，新年快乐。
不过愿望就算了，人嘛，总要奔向未来的。一直停留于原地，可是一点乐趣都没有的。
【啊哈——小龙倒是看得很开嘛~】
谢谢常乐天君的夸赞了。您的新年礼物我放在最里面那间客房的桌上了。
【啊哈！阿哈也有份！】
和脑中的某乐子神闲聊了几句，祂就又沉寂下来。
时云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闭眼在心中暗叹。
直到此时，他才将自己真正的想法于心中诉说。
人总是要奔向未来的……
不论这未来是好是坏。
倘若所有人都将迎来终局，那么，我的终点会在哪里呢？
想到此处，时云轻笑一声，不再多想。
许是酒水喝多了，有些醉意了，不然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要知道，自己可还没活够呢。
自己可还没活够呢。
只可惜，无人注意，或许连时云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的眸中，冷静得可怕。
完全没有喝醉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