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丽回到家后没等坐下来,就把在老宋家看到的小胖娘俩凄惨状跟母亲,吴波说了说。
她还特别提到老宋媳妇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诚心诚意要和曾家母子道歉。
“是道谢吧?”程慧慧半醉半醒的问雅丽“曾小飞帮他们家抓住了凶手,免去了他一家人的大灾大难,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我觉得也可能还有别的意思。”雅丽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啥别的意思?”程慧慧来了精神头,眼睛也不再迷离,伸着脖子问。
“当年小飞哥被认定为杀害小凤的凶手,院里人都知道,一个是葛大妈,葛大爷老两口,再一个就是老宋媳妇,是他们向公安提供了重要线索。这么多年,曾大妈只要见着他们就骂声不绝。”雅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说“宋姨她是不是后悔当年多了一句嘴!”
“有道理!有道理!”程慧慧摇摇晃晃站起身,指了指后院说“这事儿我得去问问曾小飞。这小子一直不愿意跟我说他那段犯案的实情!”
“你是真爱管闲事。”吴波也站起身说“不早了,你也喝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到胡同口打个车,你赶紧回家歇着吧。”
“那就听你的。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说!”程慧慧今晚自斟自饮酒喝的确实不少,自己大概也感觉到头重脚轻,便对雅丽母亲说“大妈不好意思,我吃饱喝足了,我这可就撤了。”
“你这话说的,不好意思的是大妈!今儿可让你破费了。”雅丽母亲朝向吴波说“你去送送程姑娘,给她打个车,她也忙活一天了,是该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
雅丽一边对程慧慧道谢,感谢她为母亲生日宴所花费的心思,一边冷眼朝向吴波,那眼神只有男友可以意会。
“我把慧慧送到胡同口,打上车就赶回来,帮你收拾碗筷,你等着我啊。”吴波太了解女友了,反应足够快。
送程慧慧出胡同的路上,吴波又老话重提,说:”你来盈丰胡同是拍电影,为出国留学做准备;其它的事能不掺合就别掺合。我还是那句话,曾小飞这桩旧案要是能反转,他就不会在西北蹲了十几年大狱了。“
”这事儿可不是你去朝阳局,三言两语把他捞出来那么简单!两回事儿!“
关于参不参与曾小飞旧案一事,程慧慧和吴波这两个老同学可不止一次意见相左了。
程慧慧不知是借着酒劲,还是有别的情绪,听罢吴波这通没有新意的絮叨,少见的炸毛,发作了起来。
”吴波,你还口口声声是三代警察世家!是这条胡同土生土长的孩子!我问你,曾大妈和曾小飞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多年不停的抗争,不惜一切的洗清自己的罪名,明知不可为却死磕到底,为什么?!“
吴波没有说话,低头沉默着。
”别看我来这条胡同时间不长,可曾家母子的身世,他们所遭受过的屈辱,你未必有我知道的多。我看你也没有那份闲心去真正理解,站在这一对儿坎坷不易的母子立场上,真得去同情,在乎他们!“
“确实,我也不知道曾小飞申诉他的这场蒙冤,到底是真是假。但我明白,曾家母子最看重两个字“清白”!这可能是他们不屈不饶走到今天的最大动力!”
“这事儿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慧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吴波说出了他的道理“曾小飞那个案子可都经过了上一代公检法前辈们经手。你呢,已经脱了警服要留洋深造,我可也在恪守该恪守的职责。老一代人铁定的案子,退一万步说就是有瑕疵,那也该组织出面去重审,甄别......”
“吴波你现在还没怎么着,就一身官场馊味。”程慧慧一挥手说“组织都是些什么人?是司法局的于局?还是如今已经高居院长大位的当年审判法官?你让他们主动审查自己定谳的案件,说句难听的话曾大妈到死也不会等到!”
“曾小飞案子这事儿,你吴波愿意跟我联手,我敬你是条汉子!还是我的铁子!要是不想扯进来,怕误了你大好前程,我也理解。只是以后你再别拦着我。你也知道我的个性,认准的事不做便罢,做就一定会做到底!”
程慧慧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吴波当然心知肚明。
除了她天生泼辣性情外,她无人可及的家庭背景,无形中给予了她别人无法度量的底气!
所以吴波只好讪讪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和你老同学这层关系,才跟你不见外的说这些话。你可别多心啊!”
盈丰胡同这一片因为开始拆迁,出租车司机都嫌路面坑洼不平,穿梭着各类大货车,尤其是到了夜里见到一辆空驶出租还真得不容易。
吴波,程慧慧两个人边聊,边只好走出了大半站地,这才好容易拦下了一辆亮着绿灯的出租车。吴波打开车门,把程慧慧让进车里叮嘱了她几句,目送着出租车走远。
此时,在家中边收拾餐桌的雅丽,焦急的等候着男友送走程慧慧返回,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
夜色阑珊,孤男寡女在一起,又私聊了这么长时间,这让雅丽心里长了草,她跟母亲说了声:“我出去一下。”便匆忙跑了出去。
雅丽一直走到胡同口也没见到吴波的影子,越发疑窦重重。
盈丰胡同大胡同套着小胡同,雅丽闭着眼都能知道哪条胡同通向大街,哪条胡同可以抄近道。
她按照吴波过去和她经常走的路线,选择了一条小胡同,赌一把看能不能遇见送走程慧慧,返回自家13号院的男友。
但雅丽没想到她过于自信了。
胡同一期拆迁工程早就把原本横平竖直的胡同,大卸八块,原本的路径已然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雅丽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一处残垣断瓦的破败院落横亘在她面前。
原本还能照着亮的路灯,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孩子当做靶子打碎掉了,周边一片漆黑。
雅丽不禁有些害怕,她正要转身离开,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迎着她直到近前才站住,还向她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