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搬家没通知任何人,方辰跟方益早早把笨重的家具都搬过去了,到了选好的日子一家子背着个小包袱就过去了,宋春临本想给他们暖房热闹热闹,但方思意拒绝了。
“这屋子本就是公子的私产,我们也不过是借了公子的光才能住上,要暖房那也是公子暖房才是。”
方思意说的在理,宋春临也就没有勉强,但还是拉着顾逢月一起去吃了顿便饭。
至于隔壁的那就更简单了,连日子都没选,直接就搬过去住了,为首一位年纪大的女娘还过来问宋春临有没有活儿干。
现在这个时节当然有活干,地里的作物在宋春临几次浇灌灵泉水的情况下,比预期的时间早熟了半个月,宋春临便安排他们去地里采摘棉花,这活比较繁琐,而且一株棉花上的棉铃不一定会在同一时间绽开,所以同一块地可能得采摘好几次才行。
至于玉米就留给司农署的人过来安排,宋春临让方辰跟进,其他一概不插手。
顾逢月这边的复合弓已经研发的差不多了,除了稳定性不如原版,其他方面都比现有的弓要强很多。
不过顾逢月还有一块心病,就是自己当初放跑的那个鞑靼人,之后便没有后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鞑靼王死了,那些人忙着操办后事,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逢月跟宋春临吐槽这个事情,宋春临起初不太在意,反应过来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格外复杂。
宋春临看着蹙眉思考的顾逢月,迟疑着要不要开口。
顾逢月见他许久没有说话,转头一看,这小家伙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好笑的揉了揉对方的额头。
“怎么一直皱着眉,小心变成小老头。”
宋春临张了张嘴,再看一眼顾逢月,最后才小心开口:“那个,啥,就是那个鞑靼王,其实吧,他临死前可能确实派了人过来,不过呢,好像,也许,被我杀了。”
顾逢月:“……”
只见他缓慢坐直了身子,再一次跟宋春临确认:“你杀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宋春临小声把之前去鞑靼王城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顾逢月,顾逢月听完后也是心情复杂。
“原来如此,我就说我都让人去挑衅了,那鞑靼王就算是属乌龟的也忍不了这种事情,我还以为是他们内乱才无暇顾及这边呢……”
谁能想到鞑靼王生前最后一次派出去的人,竟然死在了他前面,难怪最近白塔城风平浪静,怕不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人去干什么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会吧?他们这么迟钝的吗?”宋春临说出的话底气不是很足,毕竟他在鞑靼王城看到的都是奢靡成风,从上到下几乎没有几个人不是醉生梦死的,而且挥霍的几乎都是从他们大景这边掠夺来的财宝。
“老鞑靼王昏聩无用,但他手底下的那些勇士却不是吃素的,边境这些年没少被他们骚扰抢劫,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能活得那么滋润?都是吃我们百姓的血肉,还滋养他们的奢靡。”
宋春临:“那,我杀了那么多贵族,能让他们乱个三年五载吗?”
顾逢月沉思,最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新旧更替,新王要站稳脚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强大自身。”
这话在理,宋春临身体又软了下去,脑袋靠在顾逢月肩膀上,思考着该用什么办法,提高大景士兵们的战斗力。
全部喝灵泉水肯定是不现实的,顾逢月在军营里一直让大家练习擒拿手,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了,不过跟骁勇善战的草原游牧民族相比,他们的军队显然还不能达到以一当十的存在。
果然还是得多练练才行,宋春临这么想着,立刻闭上眼睛进了空间,先把大宝给摇过来。
“大宝,我老祖宗有没有留下什么武功秘籍啊,心法之类的?”
“……”大宝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怀疑这人是不是还没睡醒。
“主人,您觉得这个空间像是有这些东西的样子吗?”
宋春临被问得噎住了,他茫然回想,好像,似乎,确实,没有。
空间初始就是一片空地,一条溪流跟几块黑土地,即使升级后的空间,宋春临也仅仅是发现了那一座长着各种天材地宝的山脉,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当然这个没有指的是除了这些天材地宝以外,空间的老主人显然没有想过给他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些书籍纸张,要不然大宝早就拿出来给他的主人练了,毕竟他变强了,自己才能更好的去收集功德。
地里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宋春临每天还是会下地一趟,棉花的采摘还没结束,其他的东西也陆陆续续成熟,特别是西瓜,宋春临看着那圆滚滚的大西瓜,笑得像个弥勒佛。
“好大好多,都是我的嘿嘿嘿。”
夏天天亮的早,地里干活的人们没亮就起来工作了,看着满地大西瓜,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西瓜摘下来会优先选一批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好东西嘛自然得先给皇帝尝尝,宋春临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司农署给过钱了的。
剩下的西瓜里,有一部分会由府衙牵头,批发给那些过路的行商们。
商人们没见过这种瓜,对坚硬的瓜皮保持怀疑态度,新来的窦将军也是个大方的,每天开十个瓜,免费给路过的百姓们吃,一人一片,过时不候。
那一个西瓜足有十几斤,切开来红瓤白边绿皮,瞧着就清爽,味道更是不用说,宋春临友情提过冰块,冰镇后的西瓜更是解暑生津,咬一口,汁水充沛,暑气全消。
那些商人们也混在其中,每人都领了一片西瓜,吃完后纷纷赞不绝口,认为这东西如果真的能运到其他地方,绝对会很受富贵人家的欢迎。
“好东西,就是这价格……”
“有些低,这么稀罕的瓜,运到南方,一个一金都使得,这里居然只卖是十文钱一斤。”
有的人觉得价钱太低,认为西瓜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也有人觉得这东西看起来产量也不少,自古都是物以稀为贵,产量一高自然价格自然就抬不上去了,因此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可以。
宋春临才不管价格几何,他在地里挑了一大堆瓜回来,放进库房后便趁着没人收进了空间。
大宝似乎对这些外面种的东西很是排斥,小脸阴森森的。
“就这?还不如我种的呢。”
宋春临莫名觉得脖颈凉嗖嗖的,他缩了缩肩膀,又把旁边一堆摘好的棉花给收了起来。
出了库房,他转到隔壁,比自家还要小一点的院子里堆满了箩筐,里面全是棉花,以黄翠竹为首的女娘们正在努力的摘着棉花籽,而哥儿们则还在地里收棉花。
看见宋春临进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跟他打招呼。
“宋小公子来了?吃西瓜不?”
宋春临连连摆手:“不吃了不吃了,我这次来就是看看这些棉花摘的怎么样了。”
黄翠竹笑眯眯地捧了一把棉花:“差不多了,咱们人多,干活快,您瞧瞧,摘成这样可以不?”
宋春临忙不迭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黄翠竹又追着问他:“听说这棉花不仅仅可以做棉被,还能拿来织布,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呀。”宋春临指了指隔壁:“旁边不是有一个空的大房间吗?里面的机器就是织布机,我总共只让木匠弄出两台来,还有旁边那个弹棉花的床,到时候方辰他们会教你们怎么使用。”
“弹棉花?棉花为什么要弹?”黄翠竹真诚发问。
宋春临:“棉花要弹得足够蓬松,才更保暖啊,如果更讲究一些,还得洗干净了晒干,然后再弹,弹上几次吧,那些棉花就会蓬起来,盖着也更暖和些。”
“原是如此,怪不得,我们手抓着棉花,掌心都会冒汗,这东西可比丝绵还要暖和呢。”
“对啊对啊,产量也高,那一片棉花地里起码能收个几百斤吧?一斤棉花就能做一件棉衣了,这么多的棉花能做多少件棉衣呀?”
宋春临掐指一算,好像他的棉花地亩产量还挺高,也许是得益于灵泉水的功劳,再加上种子也是空间产的,因此产量居然还不错。
“北地苦寒,你们正好每人都做两身棉衣,做长些厚些,别舍不得棉花。”
众人闻言纷纷眼睛都亮了,七嘴八舌的同宋春临确认。
“当真吗?”
“当真当真,我做主,每人分五斤棉花,给你们自己做棉衣,记住了,只能你们自己做了穿,可不能专卖或者送人啊。”
宋春临怕他们拿了棉花不给自己做,反而拿出去卖掉,所以才加了这么一个条件,这句话把一些人想卖钱的小心思给彻底打消了。
今年的棉花虽然种的挺多,但分摊下来也就没多少了,宋春临打算先把这些棉花一半拿来织布,另一半就做成被褥,分发给那些穷苦人家,至于种子,也是一分为二,一半给司农署,一半留着他们自己种。
连同种子一起的,还有棉花的种植方法,其他的作物也是一样,种子加上各自的种植方法,这就是当初宋春临跟司农署谈好的条件。
由宋春临带头做示范,等他真的种出东西以后,再把种子跟种植方法教给司农署的官员们。
只是宋春临有私心,这些种植方法,他也同样交给了方家人,而且方家人还拥有独一无二的葡萄种植技术,甚至是嫁接技术。
所有的种植方法都是宋春临熬夜一个字一个字抄下来的,几度抄得他想抓狂,直接把原本给他们算了,但是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天知道那些官员们拿到这些珍贵的种植方法时有多激动,好几个手上镇定,但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将这些珍贵的资料互相传阅,最后连连点头。
这些人毫不怀疑资料的真假,因为宋春临没有理由欺骗他们,而且他是真真切切把那些东西都种出来了的。
一个官员拿着一棒老玉米,他已经反复研究了好几日,还把地里的数据看了又看,确认这东西真的如宋春临所言,产量极高。
不仅产量高,玉米的叶子跟杆子都可以喂给家畜吃,官员们试着投喂给军营里的马儿,那些马儿吃得可欢实了。
宋春临还说玉米可以磨成面,根据粗细不同,能做成不同的吃食,而人吃的跟牲畜吃的玉米品种也不一样,人吃的味道更好,牲畜吃的那种味道不仅寡淡,口感也更粗糙,但牲畜们却最喜欢这种。
司农署的人拍手称快,他们这边因为缺水,能耕种的土地太少,种出来的粮食产量也比不过江南的鱼米之乡,现在宋春临给了他们好几种抗旱的粮食种子,除却棉花不能吃,其他的玉米土豆红薯,哪一样不是产量大好打理,还没有什么病虫害的。
司农署的人就差把宋春临给供起来,一日三炷清香,被宋春临发现后疯狂拒绝。
谢了,他还活着呢,暂时不需要香火。
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宋春临抽空去了一趟万山,他得去看看他那个山包上的树苗。
如今万山已经换了一个人管理,是京城世家派来的,看来皇帝还是胳膊没拧过大腿,被世家的人钻了空子。
那人宋春临并不了解,但自从他来以后,程巧就被排挤到边缘位置,从一开始的执掌大权,到现在只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倒也挺令人唏嘘。
不过程巧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那些曾经跟着她父亲的守备军义愤填膺,都觉得这个京城派来的不是什么好人,私底下可没少抱怨。
宋春临对他们的明争暗斗并不感兴趣,他没有进城,而是直奔自己的小山包,看着山包上那迎风招展的小树苗,心情都变得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