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月这一觉是整整睡了三天三夜,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宋春临也跟着一起睡,好几次窦将军都亲自过来检查这两祖宗,主要是看着他们还活着没。
当然两人都活着,就是醒不过来,窦将军让大夫给两人把过脉,确认这两都是在睡觉而已。
“睡觉啊……”窦将军面色古怪,再一次把大夫送出门,他现在已经不指望大夫告诉他顾逢月跟宋春临何时会醒了,爱睡多久睡多久吧,活着就行了。
窦将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回了大厅,看着那些积压的公务,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
“嗨呀,早知道我也跟着晕一晕得了,这么多事情,得处理到猴年马月啊……”窦将军碎碎念着,又认命地处理起公务来。
被推倒焚毁的房子要重建,死去的百姓该安葬的安葬,没安葬的……还得登记造册,以便事后家属来寻找的时候,也有个说法。
有些百姓家里人都死绝了,家里的房产啥的无人认领便可以充公,窦将军让人先把那些能住人的收拾出来,数量不多,那些蛮子惯会糟蹋东西,城里半数以上的民居都被遭到了破坏,剩下的要么本来就是危房,要么便是达官贵人的住处,这些房子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发放给普通百姓的,那剩下能居住的就没有多少了。
窦将军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了,那些突厥贵族的尸身他都放到地窖里保存,但现在天气逐渐炎热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实在不行,直接烧了?
窦将军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外边就有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兴奋地手舞足蹈。
“将军,将军,顾小将军跟宋小公子都醒了!”
窦将军直接蹦起来:“当真?两人都醒了?”
“当真当真,都醒了都醒了。”
“好好好!”窦将军高兴地都不知道说啥了,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后,忙吩咐下去:
“快,让厨下一直煨着的汤跟粥都盛出来,他们睡了这么多天,也该饿了。”
士兵领了命风风火火地走了,窦将军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来到了后面的厢房。
房间里,顾逢月跟宋春临两人分坐床榻的两头,宋春临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他撑着脑袋,看闻讯赶来的大夫替顾逢月检查伤口。
那大夫老早就给顾逢月治疗过,这会儿也只是粗略的瞅了一眼,嗯,针眼这么小,以顾逢月的身体素质,没有中毒的情况下早就愈合了,也就是窦将军谨小慎微,天天找人来看,还说要抹药,大夫听了直翻白眼。
谁家汉子一个针眼这么大的伤口,还得抹金疮药了,这不是纯纯浪费吗?
“嗯,顾小将军恢复的不错,只是之前中毒太深,拔毒的时候终究是伤了元气,这几天休息的不错,接下来多吃点好的补一补就行了,至于这位小公子嘛……”大夫看完了顾逢月,扭头朝宋春临瞧去,宋春临被他这么一瞪,吓得瞌睡虫都跑了。
大夫看着宋春临直摇头,摇头摇得宋春临心发慌。
“咳咳,那啥,大夫,我觉得我还是挺健康的……”
“健康个屁!”大夫严肃道:“你小小年纪,身子骨都没有长好呢,就敢透支自己的身体去杀敌,这全城的士兵都死了不成?非要你个孩子去做这腌臜事情?做就做了,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把了脉,那脉虚得哟,一点也没比顾小将军好到哪里去。”大夫越说越激动,看着宋春临的眼神那是恨铁不成钢啊。
宋春临被喷得低垂着脑袋不敢反驳,就连顾逢月也罕见的没有开口打断,因为在他看来,宋春临那天的行为确实是过于冲动了,这城里那么多的顾家军,难道还找不出剩下的那些突厥人?
一遍杀不干净,那就再来一遍,迟早会把那些藏匿的敌人统统抓出来,何须宋春临孤身涉险?
宋春临被大夫骂得狗血淋头,但骂归骂,该开的药也一点不含糊,就那长长一串药单开下来,宋春临难得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问:“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大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然给谁吃?我吃?”
“啊不不不,我吃,我吃。”我吃还不行嘛呜呜呜~
“这还差不多,对了,他的那些补品你也可以跟着吃一些,你俩身体掏空得厉害,得多补一补才是,尤其是你……”大夫又瞪了宋春临一眼。
“你一个小哥儿,将来还想不想要孩子了,这么糟蹋自己身子,小心将来怀不上孩子,遭夫家嫌弃。”
宋春临:“???”
窦将军:“!!!”
“你居然是哥儿!!!”窦将军这一声响彻整个府衙,没多久,宋小公子原来是个小哥儿的事情就在整个顾家军里传开了。
许多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一点也不意外啊。
“我说呢,难怪顾小将军就差把人栓裤腰带上了,原来真是他童养媳啊。”
“嘿,说什么呢,就不能是人家看中了宋小公子的能力吗?就那百发百中的箭术,是我我也栓裤腰带上,到处炫耀。”
“还宋小公子呢,该叫宋小哥儿了。”
“去你的,我偏要叫他小公子。”
“就是,你们这群酸鸡,连一个小哥儿都比不过。”
……
送走了义愤填膺的大夫,安抚了受到惊吓的窦将军,顾逢月总算是得到了跟宋春临独处的时间了。
看着缩在床角跟鹌鹑一样的宋春临,顾逢月淡淡开口:“过来。”
宋春临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正常,这才慢吞吞挪了过去。
跟想象中的责备不一样,顾逢月没有骂他,而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了一句:“身子还难受吗?”
宋春临眼圈红红地摇了摇头:“不难受的。”
顾逢月当然知道他现在不难受,其实他最想问的是,替他拔毒的时候,难不难受。
“下次别这样了,你不是有灵泉水吗,怎么还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的?”
宋春临继续摇头:“我不,再有下一次,我……我还是会救你。”
顾逢月心神一动,柔声询问:“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宋春临思考,他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顾逢月,他脸上还带着病容,宋春临不懂为什么自己看到他难受,自己也会觉得难受,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回答顾逢月,而反问他:
“不重要吗?你对我来说,不重要吗?”
顾逢月听到他的反问,突然笑了,他起身将人轻轻抱住。
“嗯,不重要,是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宋春临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眼睛微微睁大,两辈子了,他又不是真的不懂,所以现在顾逢月是在对自己表白?
不是,等会,宋春临猛地推开顾逢月,他震惊道:“我才不到十三岁啊顾逢月,你这么饥不择食吗?”
顾逢月听到他的形容直接黑了脸:“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宋春临有些语无伦次:“那啥,可是,我还是个孩子呢!”当然心理年龄他已经三十好几了。
但顾逢月不以为意:“你虚岁都满十三了,在我们这儿,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你忘了你大哥十六就成亲了吗?你也才比你哥哥小三岁而已。”
宋春临不愿相信,他一脑袋埋进被子里,企图逃避现实。
“我不管,我还是个孩子,我这个年纪放在我那个世界里也才刚刚上初中,你居然对一个初中生有想法,你无耻!”
顾逢月一头黑线,他虽然听不懂初中是何意,但想也知道宋春临此刻嘴里自己不是个好人,只能努力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
“听着,春临,你现在是在我的世界,于我而言,心悦一个十三岁的哥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逼你,但是春临,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在你的心里,我当真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吗?”
宋春临坐在床上气喘吁吁,其实他心里也懂,在古代十几岁就嫁人生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依旧是现代思维,认为自己还是个孩子,结婚生子,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可是当顾逢月问自己,他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什么位置的时候,宋春临回答不出来。
两辈子了,他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年都没谈过一次恋爱,谁知道他心里对顾逢月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要问他重不重要,那可能,大概,也是重要的吧?
宋春临还在犯迷糊,顾逢月不想逼他太过,只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自己下了床,打开门准备去给两人拿点吃的,醒来大半天了,还水米未进呢。
哪知道一打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准备好的米粥跟汤。
宋春临似乎是闻到了味道,他像小狗一样的凑过来。
“是什么好吃的?”
“馋猫,快回去坐好。”
“哦。”宋春临乖乖坐到椅子上,你别说,三天没吃饭,他还真是怪饿的,两人风卷残云一般,把窦将军给他们准备的米粥和鸡汤都给喝了个干净,就这还没饱,宋春临从空间里另外掏出一瓶灵泉水,先是自己喝了半瓶,又很自然地递给了顾逢月。
看着顾逢月将自己喝剩下的半瓶给咕嘟咕嘟喝光,宋春临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好像顾逢月经常吃自己吃剩的东西唉。
从前不明白对方心意的时候,他只当两人是兄弟情,是哥哥宠弟弟,就像顾逢月宠哥哥一样,他不也经常吃顾逢云吃剩下的东西吗?
可是自从顾逢月跟自己表明了心意以后,再看他吃自己剩饭,这心情就有些微妙。
宋春临吞了一下口水,傻傻开口:“那是我喝过的。”
顾逢月点点头,把喝光的瓶子递给他,意思是我喝完了,你收好。
宋春临呆呆地接过瓶子,下意识就扔进了空间里。
随着他把瓶子扔进去,一个小小的人儿凭空出现在他的肩头,穿着可爱的南瓜裤,以及一块破布缝合的衣服。
顾逢月看着他的打扮:“……”
宋春临低头,正好看见那块破布从大宝肩头滑落,脸上跟顾逢月是如出一辙的黑线。
“大宝!”
“到!”大宝在桌子上立正站好,脑袋一歪,可可爱爱。
“……”宋春临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小东西,也是你空间里的?”顾逢月好奇地低头,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大宝的屁股,可能没把控好力道,小小的人儿一推就倒。
“哎呦,你轻点!”大宝忍不住抱怨,揉了揉屁股,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了。
宋春临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不怕被人看见啊?”
大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是小,不是傻,当然是周围没有人我才会跑出来啊。”
宋春临默默指了指顾逢月,意思是这不是人吗?
大宝看了顾逢月一眼,无所谓道:“这不是主人你姘头吗?你都不怕,我怕啥,他敢泄露出去,我就帮你毒死他。”
顾逢月:“……”
宋春临:“……”
“得了,别瞎扯这些有的没的,这几天是你在守着我们吗?”
大宝哎呦一声,叉腰嘚瑟:“可不是吗,这几天可累坏我了,你们俩睡得一个比一个沉,那两张嘴巴怎么掰都掰不开,我还要避开那些照顾你们的人,偷摸着给你们灌灵泉水,不然你们早就饿到爬不起来了,你说说我容易吗我?”
顾逢月严肃脸:“他还是个话痨?”
宋春临惭愧:“那啥,他以前不话痨的,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人跟他说话,憋坏了吧。”
大宝见两人打趣自己,生气的吱哇乱叫,最后屁股一撅就回空间里了,并且打定主意一个月都不理主人了。
不过外面的世界那么好玩,大宝纠结着,最后把一个月缩短为一周,嗯,大宝一周都不要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