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是在戌时结束的,顾逢云在宫宴上以一道菜出尽了风头,在宫门口等马车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少酸言酸语。
“有的人啊,骑马射箭没学会,拍马逢迎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唉,谁让咱们没有侯府这么厚的家底呢,这么大一锅山珍海味啊,啧啧啧,吃下去的可都是银子啊,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哪儿会想到拿去做一道吃食啊。”
“哎呦,那还是你脑子不够灵光,瞧瞧,这菜做的好了,没准明日就能高升了。”
“哈哈哈哈,此言甚是。”
“老侯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搜刮的金银足够人家炖几十锅汤了,我们这些清贵人家可比不得。”
那些酸言酸语,顾逢云听过就忘,也没打算往心里去,直到这人好死不死的提起了故去的老侯爷,顾逢云掀起了眼皮,冷冷看了那人一眼。
对方是大司马的狗腿子,大司马朱成玉早就眼馋勇毅侯府的兵权了,他虽为大司马,但手里还不及勇毅侯府的一半,若不是顾逢云身体孱弱,而顾逢月还年幼,这大司马可轮不到他做。
现在派自己的手下来编排老侯爷,那简直是在顾逢云的脑袋上点了炮仗了,顾逢云先是冷冷看了那人一眼,然后默默后退两步,在其他人都以为顾逢云想要退让的时候,顾逢云猛的加速冲刺,然后一脚把那说闲话的狗腿子给踹飞了。
大家第一次看见顾逢云动粗,纷纷震惊的愣在了原地,顾逢云似乎还是不解气,又上去狠狠踹了那人两脚,顾逢云的侍卫才冲上去,把自家主子给拉了回来,并且自觉将他簇拥在中间,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逢云被保护其他,想要反击的朱成玉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顾逢云!你好大的胆子,在宫门口就敢殴打官员,你是不要命了吗!”
顾逢云也不甘示弱,他捂着胸口,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呸…他……他都敢、敢……编排我父亲、了……我……我咳咳咳咳咳~”
顾逢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朱成玉这才想起这人孱弱的身子,这下他更气了,众人皆知顾逢云大病初愈,他堂堂大司马,跟一个病人计较,说出去难道光彩吗?
退一万步来说,还是那个狗腿子起的头,想到这里朱成玉更气了,他走到狗腿子面前,厉声喝道:“起来,装什么死!顾侯爷都病入膏肓了,踹你一脚又怎么了?”
他这话暗指顾逢云命不久矣,顾逢云闻言咳的更厉害了,外人还以为他是被气的,正好这时侯府的马车也过来了,侍卫们架着自家主子就上了车,随着马车远处,躺在地上的人才哎呦哎呦叫着爬起来。
朱成玉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一脚:“一个病秧子都能把你踹飞,你这身体难道比他还要虚 吗?”
那人捂着胸口,简直有苦难言,鬼知道这个病秧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的肺管子在隐隐作痛,肚子上被踢的两脚更是疼得他直不起身子来。
而马车上的顾逢云早就不再咳嗽了,他淡定自若的坐在车厢里,还颇有些悠闲的喝了一口马车里的茶水。
旁边的侍卫有些担忧:“主子,您今日这么下大司马的面子,万一明日他在军中给您使袢子怎么办?”
“哼,就他?不过是个胆小鬼,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需要底下的喽啰出来冲锋陷阵?”
顾逢云回到侯府的时候得知宋家人都出去了,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抬头看见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他怎么了。
管家:“侯爷,今日我看二公子,待那宋家小哥儿,似乎不太一般啊。”
顾逢云讶异:“你也看出来了?”
“那能看不出来吗?侯爷,小的也不是瞧不起宋家人,只是这真要做亲家的话,家世差的太多,宋家小哥儿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
顾逢云却有自己的思量:“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小孩心思不定,说不准明儿他们就找到新的伙伴了,若是过两年,他们还真有那个心思了,我们侯府帮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主要还是得他喜欢才行。”
管家知道他这话等于是要扶持宋家了,竟也没感到意外,横竖只要是二公子喜欢的东西,顾逢云哪次没有双手奉上?
况且接触了这几次,他觉得宋家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没有挟恩图报,狮子大开口,这让管家也对他们高看了一眼。
顾逢云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管家把那些赏赐拿去库房,换成一些等价的东西。
“御赐的绸缎他们不能用,珍珠也太扎眼,金子倒是可以留着,其他的你看着置办,多添置一些,那宋家大郎不是要读书吗?你去取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给他,顺便再把我上次打的那三个长命锁给他们。”
管家得了吩咐,立马去了库房,把顾逢云吩咐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大小小装了一马车的礼盒。
宋家此刻正在最热闹的玄武大街上看灯,浑然不知自己家又被塞了一马车的礼物。
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幼崽被宋大庄抱着,眼睛瞪得溜圆,小嘴不停的‘哇!哇!’叫个不停。
不光是宋小宝看得新奇,其他宋家人也如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着满街的花灯,简直目不暇接。
“这个灯好大,好漂亮啊!”宋春生指着远处最大的一盏灯,那是一盏两人那么高的巨型宫灯,宫灯分为十二个面,每一面都画着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
宫灯周围有士兵把手,顾逢月告诉他们:“那是宫里的灯,每年宫里都会做一盏最大的,放在广场中央,这灯会在这里亮一晚上,天亮后才会撤走。”
宋春临好奇问道:“只有这一盏会点到天亮吗?”
顾逢月点头:“只有这一盏的灯芯能够燃到天亮,其他的灯如果没人去添灯油剪灯芯的话,过了寅时就差不多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