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南果然松开了他,只是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借尸还魂?你就算是想诓我,也该想个好一点的法子!”
江小白捂着脖子直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给自己灌了一口凉茶:“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不妨自己好好想一想,抛开我这张脸,我和那个人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江小白:“这世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相处这么久,我不信你没有发现一丁点的不同。”
沈雁南深吸一口气,正如他所说,相处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两人之间的不同?
可是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要让他如何相信?这实在太过荒谬了!
江小白见沈雁南依旧沉默不言,不得不再次加重砝码:“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我的那个国家,没有皇帝,是百姓们自己当家做主,而且男女平等,男人女人可以一起上学,一起经商,一同为官。”
沈雁南被江小白的话所吸引,不由得问:“那小哥儿呢?”
江小白犹豫片刻,还是答道:“我们那里没有小哥儿,只有男人女人两种性别。”
沈雁南有一瞬间的失落,在大楚便是男人、女人、小哥儿,地位依次排序。
男人顶天立地自然排前头,女人负责传宗接代便排第二。至于小哥儿,不易受孕,又不能像男人那样为官作宰,便排在了的最末等。
且不论江小白说的是真是假,当他说出他的家乡,没有小哥儿这种性别的时候,沈雁南还是难免有些难过。
看来小哥儿果然便是如同大家口中所说的那样,可有可无,不过一个添头罢了。
江小白大概能猜到沈雁南心里在想什么,他很快便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之前总是把你当做男人一样看待,后知后觉才发现你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江小白:“但我没有半点歧视你的意思,在我所受的教育里,贵贱平等,男女平等。”
江小白:“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做一个平等的存在,我从不认为女人就要困于后宅,也从不认为小哥儿就要庸碌一生。”
江小白:“你能当上将军,武功又好,把一群男人治得服服贴贴,其实我心里是很佩服你的。”
沈雁南心里的那一抹失落被安抚,但随后又自嘲:“也不知你是从哪个话本子里看来的,怎么可能人人平等?人生来就有369等之分,男女小哥儿自然也贵贱不一。”
江小白的目光平静而认真:“若真想人人平等,那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哪怕是在我从前那个世界,这也是极难的。所以我也只能保证我自己的所行所想,不被世俗影响。”
沈雁南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说:“我现在倒是真有点相信你所说的了,毕竟凭王嘉豪那胸无点墨的才学,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江小白提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缓缓落了下去,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
沈雁南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你走吧,我只信你这一回,就算你说的是假的,但这些日子,你到底是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从前的恩怨情仇被一笔勾销了。”
“你不杀我了?”江小白拍了拍胸口:“那太好了,我晚上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沈雁南点点头:“嗯,当日给你吃的药丸,也确实只是普普通通的疗伤药,你今日便走吧,别被我连累了。”
江小白心中一喜,立马便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能和沈雁南撇清关系最好,毕竟他现在还带罪呢,又是追杀,又是官兵搜捕的。
但凡脑子正常,都不会想和他扯上关系。
江小白离开这间客栈之后,便立马换了一家客栈,在客栈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便跑到市集,想买一辆马车。
江小白觉得这个地方和皇城离得太近了,终究是不安全的,况且他之前又和沈雁南走的那么近,难免会被人发现。
若是被人检举揭发,那可就完犊子了。
所以还是要远离皇城,走的远远的,天高皇帝远,谅这些人也管不到他头上!
只是山高水远,光靠他两条腿走,还不知道走到猴年马月,还是得要交通工具才行。
江小白现在身上还有70两银子,当初那老太夫和沈雁南是旧相识,掰扯到最后到底没有收医药费。
再加上江小白那些时日做出的冰凉粉,还挣了一些。
江小白现在身上银钱虽不少,可是花钱的地方同样不少,买马车自不用多说,这一路上还要吃饭喝水穿衣,哪样不费钱?
若是日后找到了称心如意的落脚点,舍不得要租赁房子,或者置办宅院,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
可不能逞一时之快,要为日后谋算才行。
于是江小白在看了三四天,货比好几家,终于花了35两银子,买了一匹勉强还算健硕的马匹。
又花了五两银子,去购置了一副车舆,套在马背上,一辆小巧又不起眼的马车就新鲜出炉了。
江小白还死乞白赖的求着那个卖马的人,叫他赶马车。
于是又耽误了一天工夫,江小白总算是能磕磕绊绊地驾着马车出城了。
江小白坐在马车上,一边驱策着马儿,一边悠闲地哼着小曲,总算是不用两条腿赶路了。
好不自在,好不惬意。
日头正毒的时候,江小白将马车停在树荫下,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从马车上拿出干粮,就着水一口一口的吃着。
江小白抹掉嘴边的残渣,拍了拍手,就想站起来继续赶路。
江小白的手无意间撑在一旁的草丛上,想要借力站起来。
可是也怪,这大热天的,这草丛里居然还是湿乎乎的。
江小白还以为是摸到了泥水,觉得恶心,便想在地上的草垛上擦一擦,谁知把手抬起一看,整只手都被鲜血染红了。
江小白恶心之余,还多了几重心慌。
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好不容易躲过了沈雁南这个杀才,结果现在又遇上了命案。
真是要了命了!
江小白赶紧把手擦干净,一个翻身上了马车,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立刻就驾着马车跑了。
跑出了好远一段距离,江小白才略为心安。
江小白无力的瘫在马车上,连车也不想赶了。
真是见了鬼了!他怎么总遇上这些破事?!
马儿没有人驱赶,它也能自己往前走,只是走到哪就不知道了。
但是如今江小白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处,便由着这匹马自己乱走了。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工夫,江小白突然感觉马车一阵动荡。
马儿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般,突然撅起了蹄子,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
江小白探出头来一看,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样。
可是江小白从小就听说,动物的感官比人灵敏,若是路上有动物拦路,是万万不可继续向前的。
江小白安抚性的摸了摸马背:“宝贝儿,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前面有危险吗?”
马儿自然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撅脚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