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躺在床上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咬牙切齿的把夏树喊了回来:“滚回来。”
夏树即将跨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重新跪在傅砚辞的床旁,听候差遣:“属下在。”
傅砚辞舒了口气,又是静默半晌,考虑了很久,他说:“罢了,还是把两条腿打断,再带回来吧。”
鸟儿有了翅膀,就喜欢往外面飞,折断就好了。
毕竟是一只长得漂亮的鸟儿,死了也可惜。
“是!主子!”夏树吸了吸鼻子,看看他家主子!对王爷多好啊!
犯了这样的滔天大罪,都舍不得把人弄死,只叫他们把腿打残了再带回来。
若是换成别人,那人早就被活剐了。
看来他家主子,果然心悦那个混蛋王爷!
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遭,看来他们是万万不能把王爷的腿打残的,还是打伤吧!
免得主子后悔。
夏树躬身后退:“属下立刻就去办!”
夏树小心的把门关上,立刻就去找暗卫转达主子的意思。
“夏树,进来。”
夏树才转达完,刚刚转身,就听见屋内主子的低声传唤。
夏树脚步一顿,这是……这么快就后悔了?
夏树赶紧又推开门,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请主子吩咐。”
傅砚辞轻叹一声,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大病一场,脑子有些糊涂了,你且先等我理理思绪。”
夏树安安静静的跪在一旁,等待着,大概过了两刻钟,终于听到他家主子说话了。
傅砚辞再开口时,语气里的懊恼和黯然,已经不见了,又变成了从前那副不近人情的铁面丞相。
傅砚辞说:“找到人之后,不必把腿打残,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夏树连连点头,他就知道,主子一定是后悔了:“主子放心,属下知道主子不舍得,刚才已经和兄弟们说了,只把他的腿打伤,不打残。”
傅砚辞:“……”
虽然这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但他倒也奇迹般地没有反驳。
傅砚辞清咳几声,又说:“还有小桃,一定要安安稳稳的把她带回来,不可对她动粗。”
傅砚辞刚才想了很久,他想,这么多时日,凭借着小桃的美貌,她大抵是得手了。
甚至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揣了一个。
不然,林子笙明明知道自己醒来之后会找他麻烦,为什么连逃命也要带着小桃呢?
除非……小桃早已经是他的枕边人,是他孩子的亲娘。
傅砚辞缓缓吐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莫气莫气。
气坏身体无人医,气坏身体无人替,气坏身体无人疼。
其实转头一想,现在这副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首先,他身上的迷情药确实被解了。
其次,他最初把林子笙带到家里,不就是图他能生下一个不能言语的皇嗣吗?
至于弊端,也没事的,只要把人抓回来,好生看管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把舌头割了 。
叫他不能与外人道,他的秘密也就守住了。
傅砚辞让夏树出去,自己一人靠在枕头上,无意间在枕边摸到一个荷包。
看着挺眼熟,他也有一个,只有一次林子笙去外面溜达时买回来的。
说是好兄弟就该一人一个。
傅砚辞嗤笑一声,见鬼的兄弟情!
傅砚辞拿起荷包,有一种熟悉的香料味儿,这个气味他闻了很多次,他也知道这里面加了助眠的香料。
可这人却把这个荷包放在了他的床头,怎么,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好跟他的姘头双宿双飞?
傅砚辞原本已经心平气和的心情,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傅砚辞看着手上的荷包,越想越气,顺手一扔,眼不见心不烦。
荷包砸翻了茶壶,茶壶里的水又浸湿了荷包。
这么大的动静,夏树自然是听见了的。
夏树先是在外面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应予,才推开门走进来。
傅砚辞指着那一片狼藉:“把那些都处理了。”
夏树一边收拾,一边心疼他家主子,居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荷包扔了,茶壶也打了。
可见他家主子是真伤心。
夏树捏了捏被水浸湿的荷包……唔?是他的错觉吗?里面好像有东西,还挺大一块。
夏树悄咪咪的打开一瞧,果然有东西,嗯……好大一个纸团。
要不要告诉主子?主子知道这里面有一个纸团吗?好像还写着字。
可主子要是知道的话,他再提一嘴,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
傅砚辞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见夏树还傻愣着站在原地,不愉的说:“收拾好了就出去。”
夏树犹豫再三,还是把那一团被茶水浸湿了的纸团拿出来:“那个……主子,这里面好像有字条……”
傅砚辞睁开眼睛,放下揉着额头的手:“拿过来。”
夏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又猜对了主子的心思:“是,主子!”
傅砚辞拿着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纸团,拿手帕包了一下,擦擦水:“行了,出去吧。”
傅砚辞小心地舒展开来,只见那上面写着一封满满当当的信。
只可惜,大片的笔墨都被茶水浸湿了,纸团上面黑乎乎的墨迹粘在一起,叫人看也看不清。
傅砚辞看了许久,只有头尾能够看得清:“傅砚辞亲启,见信如面,展信佳……我不是……我是……对不起……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等我游历……风光……任君处置……”
“落款是……林子笙?”
好好一封信,竟然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
傅砚辞更加生气了,这个顾子笙!好好的一封信,为什么偏要揉成纸团,塞进这个荷包里?!
就不能写一封信摆在他的床头?!
傅砚辞顿了一下,林子笙?他为什么叫自己林子笙?
字写的这么好,可见姚先生是费了工夫的,总不能是不识字瞎写的。
对了!姚先生!
他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还偏偏就带走了的小桃,姚先生怕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傅砚辞把这封信重重的拍在床头,久卧病榻的人,果然脑子都不好,他居然现在才想到!
傅砚辞阴戾靠在枕头上,这个该死的魏继恭!害他丢了一个侍女,丢了一个先生不说,连顾子笙也弄丢了!
等他身子调养好了,早晚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