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不算难吃,但也绝对说不上好吃。
顾泽笑道:“你从前没怎么下过厨房吧?”
池言沉默的点点头,犹豫片刻,伸手把顾泽手上的那块糕点拿了过来,放进盘子里:“我手艺不精,王爷还是不要吃了,让小厨房的人在做一些糕点吧。”
顾泽重新拿起那块未吃完的糕点,又咬了一口:“也不算难吃,毕竟是你带着伤病做出来的东西,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番美意?”
池言的手指扫过脖子间的吊坠,他看着顾泽眼睛底下淡淡的淤青。
若是别人看到,只会以为是顾泽内里亏虚,夜夜笙歌所致。
但是池言却是知道,顾泽这是中毒了。
不,想必最近这段日子,顾泽应该也有所察觉才对,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的饮食放在小厨房里解决。
而且前几日,傅砚辞着人还传信过来,说顾泽找刘太医把过脉,这明显是有所怀疑了。
池言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察觉到自己中毒了,为什么还会毫无防备的吃下他的东西?
池言轻声问他:“我厨艺不好,你就不怕吃了这些糕点闹肚子吗?”
顾泽似乎根本无所顾忌,咧嘴笑了笑:“闹肚子而已,这有什么要紧的?你一个不下厨的人,特意做的东西,我怎么能不吃呢。”
顾泽又咬了一口,装似夸张地说:“池言,你不会在里面给我放了泻药吧?”
池言摇摇头,说道:“妾身不敢。”
顾泽叹了口气:“开个玩笑罢了,不是让你不要自称妾身的吗?”
池言低声道:“是我失言了,一时没有转变过来。”
顾泽摆摆手:“知道失言就好,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一定要纠正过来。”
顾泽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对了,那三个妾室已经解了禁足,可有去烦你?”
池言摇摇头,说:“那天王爷那样维护我,他们这段日子也尝到了苦头,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敢轻举妄动?这怎么行?
顾泽有些头大,他们要是老实待着,自己又不能没个理由,把他们打发出去。
此处不得不说,傅砚辞果然是有些手段的,他交给顾泽那些信件,虽然不知道隐瞒了多少,但也几乎是把这些人的家底都扒了出来。
莲哥儿是魏家安排的,姝哥儿是单家安排的,枫哥儿是许家安排的。
这四大世家真的是,谁都不想差别人一步,瞧着池家送了两个小哥儿过来当侧妃,他们也马不停蹄地就安排了各种巧遇,把自己的人送进王府,当了小妾。
顾泽咋一看到这些信的时候,都快被气笑了,难怪感觉这个家里四处漏风,感情这个家里就他一个自己人,其他都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这些人要是毫无靠山也就算了,可他们偏偏背后都有人,顾泽连赶人都不好明目张胆的赶。
顾泽想了想,便说:“我今晚去莲哥那里。”
池言的手指一顿,接着便说:“王爷休养了这么多日,也确实该找人同房了。”
顾泽挪了一下位置,原本面对面的两个人,变成了靠在一起的位置。
顾泽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然后你等屋里的灯灭了,你就赶紧找个理由,把我叫到你院子里去。”
池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然一下就抬起来了:“王爷?你这是……?”
顾泽奸诈的笑了一下:“既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我们就要想办法让他们动起来嘛。”
顾泽抓着池言的手,可怜又无辜的说:“池言,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时时关注着我,千万不要让我失了贞操啊!”
顾泽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并不柔软,反而指尖处和掌心都有些茧子。
池言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还是诧异:“贞操?”
顾泽点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啊是啊!池言你是知道的,我失忆了,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压根就不记得我跟别人发生过什么关系。”
顾泽说:“这也算是我的第一次了,我可不想把它随随便便交给别人,池言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顾泽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他所说的也不假,他顾泽确实就是一个雏。
顾泽觉得,还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他可不喜欢那三个妾室。
池言大概猜到了顾泽要做什么,很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我听王爷的。”
顾泽抓着他的手,激动又感慨:“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池言,你果然是个好人!”
池言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拿起起桌上的糕点告退:“王爷,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池言想,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最没有资格说他是好人的,就是失忆之后的顾泽。
池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关上房门,把所有人,包括小时在内,全部隔绝在外。
池言坐在梳妆台前,犹豫了很久,拉开自己的首饰盒,里面全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簪子,耳环,发钗之类的首饰。
小地摊上十几文钱的东西,在这些高门大户人的眼里,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存在。
但是,池言却细心地把它们归类好。
池言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放在首饰盒里,又拿出一副耳坠,穿在耳孔里。
这只耳坠散发出来的毒性,要弱一些。
其实池言因为被厌弃的缘故,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顾泽。
哪怕身上带着毒性最强的吊坠,哪怕时不时去顾泽身边请个安,也依旧杯水车薪。
直到顾泽落水,紧接着失忆。
池言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装的,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这个失忆之后的顾泽,和之前的那个王爷,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但是,失忆了又能怎么样呢?顾泽从前做出那样畜牲不如的事,他是一定要让顾泽受到惩罚的!
当傅砚辞找上门来说合作的时候,池言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池言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突然心里有些烦闷。
这个失忆的顾泽,怕是等到他死,都不会知道,他最信任的人,居然会是亲手把他送进黄泉的人吧。